葉蘭沁感覺自己漸漸漂浮起來,原本的一片黑暗也消失了,她終於可以看清麵前的景物了。
葉琳琅穿著大紅的鳳袍在宮女的簇擁下得意的走出了大殿,留下自己孤零零的屍體在酒缸裏泡著,腦袋歪斜在酒缸邊沿……
時間變得好漫長,葉蘭沁出不去隻能圍著自己的屍體,看著自己的屍體慢慢的腐爛,沒有人願意幫她收屍。這時,葉蘭沁才明白自己已經是眾叛親離。
為了讓慕容複坐穩這皇位,她手上沾滿了無數無辜之人的鮮血,如今她頂著一個惡毒妖妃的名號,誰又會在乎她呢?
可是,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如今後悔沒有半分的用處。
“可憐呐,沒有人收屍你注定隻能做一個孤魂野鬼,而且葉琳琅請了高人把你的魂魄困住讓你不能投胎轉世,隻能慢慢的看著自己灰飛煙滅。”角落裏冒出了兩個人,一黑一白正冷颼颼的看著葉蘭沁。
“你們是誰?黑白無常?”葉蘭沁看見鬼差,臉上寫滿了興奮,可是鬼差卻對她搖了搖頭,表示自己的愛莫能助。
“我們是黑白無常,但我們帶不走你!我們不是說了嗎,你被人用了特殊的陣法下了咒,你隻能灰飛煙滅!”
“不,我不要灰飛煙滅,我要報仇!我要投胎!”葉蘭沁試圖去抓黑白無常,可是自己卻怎麼都抓不住。
忽然,大殿的門被打開了,刺目的光亮照了進來,兩個太監捂著鼻子走了進來,抬著葉蘭沁的屍體就往外走,葉蘭沁的魂魄終於可以走出這大殿了。
因為咒術的原因,葉蘭沁的魂魄隻能在自己的屍體旁邊活動,她一邊跟著一邊聽著小太監的嘀咕。
“你說這女人有什麼好?會讓離王為了她領兵向皇上逼宮!”
“誰說不是呢,離王為了這女人冒天下之大不韙,簡直就是不要命了!要不是皇上忌憚著先皇的遺詔,如今離王就是有九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哎,好在他隻是要這個女人的屍骨,不是什麼旁的東西,皇上這才答應了,不然這事情可不會如此善了。”
兩個太監的一言一語都被葉蘭沁聽進耳朵裏,可是卻讓她無比的迷茫。離王慕容離,先皇諸位皇子中的其中一人,常年生活在軍營之中,他與自己何曾有過交集?
渾渾噩噩之中,葉蘭沁的屍體被抬上了馬車,一路顛簸出了宮城,迎麵看見了一個穿著黑袍的男人正站在馬路的盡頭,後麵是黑壓壓的軍隊。
“離王殿下,這是您要的東西,咱家可就給您放在這裏了,現在您可以退兵了吧?”大太監王喜指著葉蘭沁的屍體笑嘻嘻的說著,換來的是離王冷冷的目光,隻好畏畏縮縮的退了下去。
葉蘭沁看著這張長滿了胡茬的陌生臉龐,依舊是迷茫的,自己何曾見過這個人?宮裏的宮宴這位離王都參加的甚少,她也從未和這個離王相處過,他為什麼要幫自己收屍?
“王爺,到了!”馬車緩緩停下,這是一處緩坡,已經被人挖好了坑,一具棺木正安安靜靜的躺在坑裏,大開著蓋子。
有人把葉蘭沁的屍骨從馬車上抬下來,準備直接放進棺木的時候離王阻止了,說道:“我來!她被人這樣折磨,死了都要被這酒壇子所束縛想來一定會傷心的,我要幫她穿上衣服。”
葉蘭沁看著慕容離把自己腐敗的屍體從酒缸的液體裏麵撈出來,不顧那刺鼻的惡臭一件一件的放在一件女子衣裳裏,然後從身後下屬送來的盒子裏取出了自己曾經被砍掉的手腳遺骨。
想不到,這個男人是個有心的,葉蘭沁心裏充滿了感激……
當封土被夯實,所有人都退下了之後,離王點了香燭,給葉蘭沁燒著紙錢,默默念叨著:“十一年前,那場荷花會,我把你從荷花池裏麵撈起來的時候便喜歡上了你,想不到那一次見麵卻是我們最後一次相見。
我被父皇派去了軍營一年,等我回來時你已經和皇上定親,你一臉的幸福我不忍打擾,想不到如今你卻落得這份境地……”離王苦笑著,眼圈卻紅了,不知道是被煙熏的,還是……
葉蘭沁隻有一縷幽魂,沒辦法落淚,也沒有心,可是為什麼原本心髒的位置會如此的難受?耳邊傳來離王低沉的聲音。
“別人都說你是禍國妖姬心狠手辣,可我知道你那是傻,那是蠢!你把你的愛給了一個根本不愛你的男人,你為他做了殺戮的刀劍,如今才會落得這樣的下場,如今是不是覺得很寂寞?”離王用衣袖去擦拭自己的眼角,動作十分的孩子氣,葉蘭沁忍不住蹲下來用自己虛無縹緲的手撫摸他的臉龐。
“即使你不寂寞,我很寂寞!你受寵的這麼些年我一直躲著不見你,我害怕見到你……”慕容離哽咽著說不下去了,站起身來紅著眼披上戰袍頭也不回的走遠了,而葉蘭沁不能離開自己的屍骨,隻能這麼看著他離自己越來越遠。
時間過去很久很久,久到葉蘭沁已經失去了意識,一切都變得混沌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