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離垣閑適地坐在桌邊,麵前卻是一局珍瓏。
司空煆無甚興致的坐在他旁邊,他已悶了很久,此刻卻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皇上,您此來金華究竟為了什麼?”
嶽離垣皺了眉,抬頭掃了他一眼,道:“說過多少次了,微服在外,叫我離垣!”
原來這嶽離垣竟是南嶽帝嶽漓函。
司空煆無奈,隻好改口道:“離垣,你究竟想要做什麼?”
嶽離垣伸手取了一粒黑子,捏在手中細細把玩:“金華人傑地靈,我想來此看看,”他微微揚起了眉頭,忽然道:“阿煆,你與九郎交過手,我且問你,你可有把握能勝過楚青衣?”
司空煆聽了這個問題,頓時大感泄氣。
“若是依九郎所說,以他武功在楚青衣手下走不過五十招,我怕也撐不了百招!”語氣甚是沮喪。
嶽離垣歎了口氣,心緒飄揚,半晌才道:“你也不必太過灰心,九郎武功皆是楚青衣所傳,師徒對招,楚青衣自有優勢……”
司空煆連連點頭。
###
淩家內院,葡萄架下。
寧宛然一身青色布衣,發上斜斜插了一隻荊釵,將柔順黑亮的青絲隨意挽起,間有幾絲垂在玉白的麵容上,卻更為她添了三分慵懶愜意的柔美。她安然的坐在繡架前,繡的卻是一幅踏雪尋梅圖。
聽了淩雲鴻的話,她也隻是點點頭,淡淡道:“九郎已經大了,很多事情早該自己拿主意了……既是言家的貴客,這幾日又多蒙別人招待,你回請亦是應該的!”
淩雲鴻點了點了,道:“我想後日便請了他們來小酌一番!”
寧宛然點頭:“好!我明日便讓晴兒略準備下,酒宴便擺在漪園罷!”言畢低頭繼續做她的女紅,不再說話。
淩雲鴻默默的站在一邊,明媚的陽光透過濃密的葡萄葉,灑下點點金光。寧宛然的麵容一片恬靜,長長的鴉羽般的睫毛安靜地低垂著,在她玉白的麵容上劃出優雅的弧度,淡淡的粉色唇瓣,精致玲瓏的下頜……
淩雲鴻的心忽然也跟著安靜下來,這樣寧靜的夏日午後,已經好些年沒有過了。
空氣安靜的凝結了,寧宛然終於有些坐不住了。在心中暗暗的歎了口氣,她將手中的繡花針紮在繡架上,抬起了頭看向淩雲鴻。
“九郎,有些話,我早想對你說了……”她眼神安定卻有著淡淡的決斷。
淩雲鴻忽然便有些心驚,有些明了:“嫂嫂……我……”他心中實有千言萬語,但對了寧宛然卻是一句也說不出來,隻是癡癡的看著寧宛然。
寧宛然並不看他,隻起身道:“九郎,你已經大了,嫂嫂雖比你大了幾歲,也大不多少……”她頓了一頓,又道:“這些年,外麵依稀有了些不好的傳聞,我與晴兒商量了……”
淩九郎隻覺腦中轟的一聲,竟覺眼前微微發黑,耳中傳來寧宛然沉靜安寧的聲音:“我打算住回翠竹苑……”
淩雲鴻默默得站著,熾熱的陽光照在他身上,他卻絲毫感覺不到熱意,渾身如墜冰窟。
……原來,她早就發現了……隻是……一直不曾說出來……
難怪,這二年,她越發的冷淡……
少年時,寧宛然溫婉的握著他的手,細細的教他吹xiao的情景不禁浮現在眼前……
他伸了手,握住了腰間的白玉笛,心頭是一片深寒。
再也不能回到從前了,他默默想著,手卻握得更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