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挑在指尖的發梢,替她整理了衣領,手指滑過她頸項上落下的深色吻痕,他妖嬈嫵媚地自嘲地笑了下,低頭咬住剛才被他拉下的拉鏈,一點一點地向上拉上。他縱是無意也風情,顏拉拉驚豔於他收放自如,可是,她的身體已經軟軟的滾燙。她想到了唐浩然,他是真摯熱烈的,一如他在她身上肆虐留下的印痕,他的愛明朗而毫無顧忌。可是,等早晨她起床的時候,他隻能給她買來了嚴嚴實實的高齡t恤,來笨拙地幫助她維護她的顏麵。可是,顏寒天呢?他在夜夜給她歡愉的時候,從不曾舍得留下過任何的痕跡。他疼她疼成了習慣,愛她愛成了靜默。他連一絲一毫的尷尬都舍不得給她。此刻,也是。

“你在想誰?”顏拉拉驚惶地搖搖頭。他涼涼的手掌托著她熱哄哄的小臉,抹去她的淚水,忽然笑了,笑容溫柔而魅惑。抬手挑高她的下頜,他傾身吻了上去。

“記住,至少在這樣的時刻,不要在我麵前去想別的男人,因為,下一次,我不敢保證再控製得了自己!”顏寒天一句話,把他可憐的底線清楚地攤在她麵前,他從不曾如此的軟弱以至於委曲求全。顏拉拉在他的深吻中悄悄地睜眼,看到他溫柔的側臉,那澀了人眼的溫柔表情讓她心碎。原以為他會在這裏就要她一場的。卻沒有料到,他隻是吻了她,什麼都沒有做。他抱她去洗澡,整個人平靜得如同冬日冰封的湖麵,不見一絲波瀾。他隻是拿著軟軟的泡泡巾,在水裏靜靜地擦拭她的全身,手指溫柔又寂寞。顏拉拉無措至極。真的是幫她洗澡的?她感覺似乎是在受著酷刑。顏寒天本就是極具誘惑姿態的相貌,加上他與生俱來的沉靜,多年習慣的精雕細琢,以至於他到如今的狀態隻能用勾火攝魄來概括。

該不會是他厭惡她身上唐浩然的痕跡,在用這種方式來去除心病吧。可是,對她來說,真的好折磨。她習慣了他的挑逗和無間的親密,喜歡了他在耳邊絮絮叨叨的調笑,他這樣的一副姿態,痛恨卻不虐待她,傷心卻還狠溫柔,一副鈍刀子往她心裏切的感覺。

“寒,你是不是很生氣?”顏拉拉努力想著她曾經取悅過他的寥寥可數的細節,記起了她在激情時喊他寒的時候,他充溢眉睫的欣喜。此刻,她努力地讓她的笑看著不那麼僵硬,柔柔地問,斜斜向上挑起的視線,帶著小心翼翼。

顏寒天的動作停滯了一下。溫柔地笑笑:“這樣隱藏在黑暗的、無望的愛情,任誰都可能會厭倦吧。”他這樣說的時候,心底的確湧上了濃濃的倦意。她三年前的決絕讓他心碎,她幾天前轉身一個嫵媚的眼神,一聲無限信賴的呼喚,就讓他義無反顧,重蹈覆轍。不是沒有想過抗拒的,可是,他灰暗的生命過往,真的隻留下她這唯一的一抹亮色,讓他眷戀,乃至貪戀。她不再屬於倪震宇了,可是,不過是他瞬間的一個疏忽,她就又有了唐浩然。他在自責。如果不是他被當時的家族事務纏身,何至於錯失了良機,讓無措的她淪陷入唐浩然的懷抱?可是,如果沒有如果,她就會屬於他了嗎?這個強大的倫理輿論的時代,他們即便沒有血緣關係,可是寫在同一個戶口本上的身份證明,永遠都證明他們是兄妹。可能也隻能這樣了,三十歲可以不嫁不娶,四十歲依然不嫁不娶,五十歲不嫁不娶的時候,終究是過不去世人的尖酸刻薄口。她是那麼的敏感膽怯,他能就這樣圈著她嗎?彈指紅顏老,刹那芳華,能留得住一刻的溫情,就盡力地留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