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司馬玉擊中的那一刻,包包真的以為自己死定了。然而,她發現有一股奇妙的力量從背部朝她的心髒悄然凝聚。忽地想起炎月曾經說過她的情到深處的眼淚是愈合骨骼的聖藥。
一定是剛才為和世勒翌流淚時,淚水滲透龍袍繼而漫上背部的緣故。這般想的時候,她差點得意地笑出聲來,如果可以的話她是一定會的。
她不能。她根本就沒有自己行動的能力。她的身體像被魔術師催眠了一般懸浮而起,慢慢飛向漆黑的夜空中去。餘光中見到和世勒翌殘殺宮人,血流成河,她想阻止卻力不從心。
她看到了即墨玄,想叫他快點拉住她,卻怎麼也發不出聲來。
感覺到身體被骨骼在慢慢複原,知道那是她體內的力量在自愈。那種痛是全身骨骼被打碎後的重組,無力掙紮也無法抗拒。時間忽然變得漫長,每一次呼吸似乎都是最後一次。
當她能自如控製身體的時候,她驚訝地發現自己居然能在空中自由行走。
然後她看見和世勒翌、炎月還有即墨玄都被困在一個急速旋轉奇怪的氣柱裏。而那輕微的骨骼哢嚓聲,顯然是有人被折斷了骨頭,他們三人中誰受傷都不是她願意看到的。
她迫不急待地來阻止,不顧自身還沒有完全複原。然而,陷進魔怔的男子那一句話話,卻讓她瞬間愣怔。
斷續的記憶片段從腦海深處呼嘯而來:身穿戰袍的卡瓦格博抱著一隻毛茸茸的小獸,獻寶似得放進女子懷中。女子仰首,眉目如畫,腮邊梨渦盛滿了笑意。
“我要叫它卡卡!”女子逗了逗小獸,道。
“怎麼叫和我一樣的名字?”卸下戰袍的男子眉頭輕蹙,繼而從背後把女子嬌小的身子擁入他寬厚的懷中。在她脖頸處親吻著,“換一個名字。”
“不!就不!”被高大身軀淹沒的女子悶悶地應著,“你都不能經常陪我,我想你的時候就叫它,讓它陪我!”
男子默了片刻,輕笑一聲妥協了:“好,隻要緬緬喜歡就好。”
……
他們那麼那麼相愛過!
包包再次看向和世勒翌的眸底,有一絲微妙說不清楚的疼痛。她雖然不能算是緬茨姆,但對神女的所有感受都如親身體會,緬茨姆的愛恨都是那麼毫不遲疑。
愛的時候不計後果,恨的時候也不留一絲轉圜的餘地!緬茨姆是,卡瓦格博亦是!今日之禍,不過是當日之因。
“小軒,別動!”耳邊傳來一聲輕微的低語,炎月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了她身邊,“你體內的蠱蟲也在複原,你必須積蓄體力。否則待會你支撐不住。”
“可是翌哥哥……”包包看一眼想要接近她卻猶豫著沒有上前的和世勒翌,“現在的翌哥哥,體內是不是住著你的心魔?現在的他是不是以為自己就是你?”
“……”炎月沉默下去,眸底有一絲黯然。已經到了這個時候,說什麼都是多餘。忽地記起要做的事,他想了想,俯身在包包耳邊低語:“你說的對,現在你願不願意對他說一句你愛他?”
包包訝然,下意識地看向即墨玄。
他正扶著自己的左臂,對著她笑意盈盈,那蒼白的容顏說明他傷的不輕。目光轉向腳下的這座叫做皇宮的建築物。方才在她不自覺的時候,已經修複了一大半的宮闈。
建築物可以修複,然而那些死去的人卻無法複活,他們麵色灰敗地躺在庭院裏,草叢中,樹底下,小道上……現在她愛的人是即墨玄,不是和世勒翌,也不是其他的任何人!
她明白炎月和即墨玄為了這一刻,做了多久的等待和忍耐。謊言固然不好,但若是能為這場浩劫做點什麼,又有什麼不能說的?
就在這時,一陣迅疾的馬蹄聲如雨點般響起,隨之有人開始撞玄午門。
而那扇剛剛由碎片複原起來的大門,堅固如斯。
和世勒翌看一眼拴著大門的旋螺柱,隻聽得叮一聲,旋螺柱無人卻自傳了起來,厚重的玄午門紮紮開啟。
是即墨玄的十一鐵衣衛和盛世酒莊的夥計們。
為首之人是陰離落。
藍筱依騎著白馬,一身淺藍色勁裝,手提寒光閃閃的流月寶劍,英姿颯爽。
看到飛在半空中的四人,衝進來的人均一愣。
這是……
即便輕功再好,也沒人能像他們那樣長久停滯在空中,還行動自如……
“包包,快下來,你這是想摔死麼?”唯有在空山生活過的藍筱依,沒心沒肺地把雙手放在嘴邊做喇叭狀高聲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