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此前在三告誡係小包子,要麼殺了狼,要麼被狼吃掉,他別無選擇。
鐵籠子外,他曾經最崇拜的二哥,當今皇上和世勒翌正端起一杯茶優雅地抿一小口。以前他雖然對小包子非常嚴苛,但不至於殘忍。可是自從一個月前他出去一趟後,回來就變了。
身著黑色滾金龍袍的男子看似悠閑地端著九龍金樽在唇邊細細品,漆黑鳳眸裏有邪異冷酷的隱秘光芒閃爍。
耳邊是鐵籠裏狼狗呼哧呼哧的喘息,還有小包子無聲無息投過來祈求驚恐的目光。然而,這一切都無法動搖他這樣做的初衷。
李公公說司馬玉已經派人去給包包送信了。從南笑離開宮門的那一刻起,他就親自把小包子放進圈養著兩隻餓狼狗的鐵籠裏。他坐在沒有溫度的玉石座上,等著該來的那個人出現。
隨著時間慢慢流失,那兩隻狼狗是越來越餓了——如果她再不來,小包子完全有可能會成為狼狗的盤中餐。
前段時間,他查清了那一股一直蠢蠢欲動的神秘勢力不是即墨玄,而是原本在守皇陵的和世勒軒……他當然不會在姑息,一杯美酒就把自己的兄長送去見祖宗們了。
對於一個將來完全有可能會威脅到他皇位的小孩,一個他潛在敵人的生命,他已不似往昔在乎。親弟弟?在至高無上的權利麵前,什麼兄弟情義都是假的。
但在那兩隻狼狗結束酣睡緩緩朝小包子逼近的時候,高高在上的男子神色裏卻還是有一絲緊張的。他的眼睛一直停留在那條光華殿通往這兒的小徑。然而那裏一直空無一人。
她……會來嗎?
兩隻顯然已經餓壞的狼狗已逼近小包子,一直默默流淚的孩子終於明白誰都救不了他,於是擦幹了淚水,顫巍巍地爬起身拿起手邊的鐵杆,開始了初具稚形的防衛。
沐離進來的時候,看到的正是小包子手握鐵杆與狼狗對峙的場麵。
玉座上的男子鳳眸裏一絲亮色一閃,有刹那照亮眼底的陰霾妖異,隻是一瞬,又恢複如初。他看一眼被沐離丟到腳下守宮門的侍衛,神色平靜,仿若早已料到一般:“王姐這是怎麼了,這麼大火氣?”
沐離手執雙劍,不緊緊盯著和世勒翌看了片刻後,也不行禮,徑直奔向鐵籠。手起劍落,劈斷拴著籠門的鐵鏈,推開進去。
“王姐,你來了!”
籠中,六歲的孩童像個大人一般尋常的問候,冷定絲毫不見驚慌之色。
身後,啷當聲起。
“皇上這是想把我也喂了你的愛犬?”沐離並不回頭,隻是仗劍把小包子護在背後,冷冷道。
和世勒翌恍若未聞,抖抖袖子,轉身離去。
“皇上,你……”
沐離氣的說不出話來。
狼狗畏懼她手中泛著寒光的利劍,前爪撐直了卻不敢攻擊,似乎是拚忍耐力。
然而沐離可沒那種耐心。
也不見她做什麼動作,右手中的長劍隻是輕輕一揮。隻一劍就斬斷了兩隻狼狗的腦袋。當兩顆狗腦袋骨碌碌掉在地上,血還在噴灑的時候,原本跟著和世勒翌離開的李公公去而複返。
見到那兩具沒了腦袋的狗屍體,李公公幾不可覺地打了個冷顫,為那個早就想到這個結局的男子心寒。連全心幫助他的親姐姐都要算計,還有什麼事情他做不來?
然而他隻是一個太監,即便知曉所有內情,亦隻能爛在肚子裏。
“大公主,奴才……得罪了。”李公公聲音輕顫,對於籠中女子的本事他自是知道。但他更清楚自己從小看著長大的武宗帝,因此盡管他再畏懼沐離的能力。然而身為奴才,遵命是他此刻唯一能做的事情。
隨著李公公的手勢,小徑上有一隊錦衣衛踏著整齊而強健有力的步伐而來,在他身後站定。
小包子呔地一聲大喊,像個小衛士一般從沐離背後蹦出來:“李公公,本皇子在這裏,你是想造反?”小包子一向甚的和世勒翌的寵愛,雖然這一個月來他對自己的態度變的很奇怪,但小包子明白這所有作為都是因為他想盡快培養自己當皇帝。
當然,除了今天他突然命人把自己丟進狼狗籠裏,不過小包子認為和世勒翌不會真的讓自己有事。說到底,自己可是皇上貨真價實的親弟弟,他再變還真的能要自己的命?
答案是不會。
於是小包子的威風回來了。
然而這次李公公沒有像往常那樣趨前示弱,而是不卑不亢地回道:“十五爺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