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筱依好像根本就沒有看見包包一般,徑直推門進去,忽地怔住。看她的樣子,好像也很意外,房中那人不是她安排的。
“你怎麼會在這裏?我剛才明明用的是這個。”藍筱依拿起放在椅子上的一推衣物,聲音裏疑慮深深。
她熟知知道包包的脾性,知道她一定會來解釋她白日裏在寺廟把她趕走的行為,而自己私心裏也想親眼看看包包躊躇的模樣,這才故意用衣物弄成一個模子,倒映在窗紙上,接著她就躲到了房外的樹上去了。
這一來一回不到一刻鍾的時候,她是什麼時候進來的,又是怎麼進來的?藍筱依可不認為一個大活人能輕易從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推門進屋,而且還能按照她擺衣物的模樣擺好而不讓她發覺。
那一瞬間,藍筱依忽地明白,這個曾經朝夕相處的女子——絕不是一般人!
包包隨即跟進去,房中那人愕然轉過頭。
原來是沐欣。
沐欣見是包包,一下子站起來跪倒在她麵前:“姑娘……姑娘請救救沐老板!”
包包愣了愣,看藍筱依一眼,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和她一樣的茫然。
“沐姐姐?剛才還好好的啊。”藍筱依扶起沐欣,讓她坐到椅子上,問道。
沐欣沒有說話,眼裏噙著淚水,緩緩卷起袖子,卻見她雪白肌膚上有一道道斑斑青紫淤痕,新舊交替觸目驚心。完全能想象得到此前她所受到的非人折磨。
頭皮一陣發麻。
閉上眼,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
窗外,樹葉被風吹得霍霍作響。
房內燭光搖曳,一片靜寂。地板上,三個影子在搖曳的燭光下飄忽不定扭曲搖晃著,看上去陰森可怖之極。
似乎那是一個被禁忌的話題,誰都不願意先開口提及。
將手放在心口,勉力讓自己定下心來,腦海中浮起那雙永遠沒有表情的眼睛。
不願意知道的真相呼之欲出。
袖中的手緊緊握成拳。
藍筱依看包包似是完全沒有開口的意思,而沐欣又巴巴地等著,於是打破靜溢,問道:“是誰下的手?”
沐欣看一眼包包,喃喃道:“是……是即墨王爺。”
包包一愣。
藍筱依也是一愣。
這和她們方才想的完全不是一個人。
包包這回沉不住氣了,一手抓住沐欣的手臂,冷聲道:“沐欣,說實話。”
藍筱依上前把包包拉開:“別急,聽她說下去。”
沐欣苦笑道:“我是心蘭公主的人。”
沒想到她這麼快就承認,藍筱依微愣。
包包看她一眼,道:“這個我早就知道了。”
記得有一次一個新來的女工不小心讓絲網著了火,是沐欣反應迅速,把水倒在布棉上,披在身上撲上去在眼看就要蔓延開來的火勢上滾了幾個滾。一個女子有那樣的膽識和身手,絕對不是與生俱來的。當時包包就知道,沐欣定是受過非人的訓練,會訓練女子又和她有瓜葛的人,非心蘭莫屬。
因為沐欣是沐離送來的人,包包便和沐離挑明了沐欣的身份,當時,沐離說沐欣絕對不會傷害包包。
沐欣聽了包包的話,卻是大為震驚:“姑娘,那你還把我留在身邊。”
藍筱依也疑惑地看著包包,她根本就不知道這事。
包包微笑:“我相信你不會傷害我。”
沐欣沉默了片刻,黯然道:“是的,我雖然是心蘭公主的手下,但真正卻是沐老板的人。也可以說我是三麵暗線。”
藍筱依眸底厲光一閃,刷一下拔出腰間寶劍架在沐欣的脖子上,冷笑道:“沐欣,看來我還是小看了你。”
包包抬手阻止了藍筱依,對沐欣笑道:“怎麼會是三麵?不是應該是兩麵麼?”
沐欣忽地抬眼望了包包一眼,雖是笑容滿麵,然而那雙琥珀色的大眼裏有著一股渾然天成強大的迫人臣服的壓力,誰說眼前這個女子是一個傻嗬嗬毫無心機的人?其實她一點不簡單。
想到這裏,沐欣再次撲通下跪:“包包姑娘心思細膩,沐欣佩服。是,在我進入古盛商行成為你的得力助手後,我曾被皇後召進宮,命我隨時把你的動向告訴她。”
也就是說,沐欣一人同時聚合了心蘭,沐離還有司馬玉三方的暗線。
不對,心蘭與司馬玉算來應該是一方的。
“那你方才說你被即墨王爺施以鞭笞之刑,是真的?”包包極力克製著心裏翻湧的巨浪。
沐欣忽地再次沉默下來。
紅燭因為燭心變長,被燒斜了一個口子,燭淚順著那斜低的口子留下來,像是一道血色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