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手
神手,說的是周普。周普是豐陽名醫,尤其診脈,神奇程度,三百年來第一人。這不是豐陽人吹的,是聖上欽賜禦匾,掛在門上。
這叫什麼?功夫。
周普能得禦匾,是經聖上考驗過的。
那年,聖上南遊,經過豐陽,歇息在豐陽縣。豐陽縣王縣令屁顛屁顛,忙得滿頭流汗,前後巴結著。聖上折扇一合,“啪”的一響,問道:“愛卿,這兒可有奇才雅士?”王縣令聽了,眨巴眨巴眼睛,想出一人,就是周普。聖上問有什麼才。王縣令說,那人診脈功夫,生平少見。聖上一聽,嗬嗬一笑,診脈功夫再高,高得過寡人的禦醫嗎?
聖上不信,叫來試試。
周普來了,背著藥囊,見到一個書生,折扇輕搖,長須飄飄,一派威嚴。周普長長一揖,問道:“不知先生啥病?”
王縣令一聽,驚得臉色灰白,低聲道:“大膽,這是聖上。”
周普“咚”的一聲軟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聖上嗬嗬一笑道:“怎麼,朕是老虎啊?放心,不知不罪。”讓人扶起周普給病人診脈。一襲布幔遮著,嚴嚴實實,裏麵伸出隻手,白白嫩嫩,細如蔥管。周普吸口氣,跪在地上,戰戰兢兢伸出右手掐住對方脈門,閉上眼,入定一般,一言不發。
許久,聖上問道:“告訴朕,懷孕了嗎?”
周普搖頭,連道怪哉。聖上眯了眼樂著問:“怎麼啦?”
周普道:“說是女人,可有男相。”
王縣令又是一驚,吼道:“胡說。”
聖上搖頭:“讓他說下去。”
周普接著道:“說是男性,可無男根。”
話沒說完,聖上嗬嗬大笑,豎起手指連誇:“奇才啊,奇才。”說完,拍拍掌,布幔內走出一人,是個年輕的宦官。
當即,聖上雅興大發,鋪開宣紙,蘸墨揮毫,兩個鬥大的字落在紙上:神手。
從此,周普醫名,傳遍塞北,遠至江南,三尺童子,閨中翠袖,都能說出他的幾件逸聞軼事。本來,聖上想讓他去宮中任職的,可周普推辭了,隻願閑雲野鶴,浪跡江湖,白雲浮萍,悠悠一生。
聖上沒說什麼,嗬嗬一笑走了。
臨走時,聖上認為王縣令有知人之明,大筆一揮,縣令馬上提升,當了商州府知府,管轄著豐陽以及其他八縣,也樂嗬嗬坐著大轎上任去了。
這事,到這,本是一個皆大歡喜的喜劇。可是,事情卻發生了突變。
突變的起因,是這位王縣令,當了知府後,一高興,把商州府一個壓倒全城的歌女弄到手。這歌女,外號“賽貴妃”,那個美啊,賽過了楊貴妃。楊貴妃究竟怎麼美,大家不知道,見到“賽貴妃”的人都說那個嫩啊,那個白啊,沒說的,嘖嘖!誇完,還咂巴兩下嘴唇,一副其味無窮的樣子。
王知府娶了“賽貴妃”做妾,不久,“賽貴妃”有病。王知府馬上寫了帖子,請周普來給自己小妾捏一把脈。周普來了,一杯茶後,捏著“賽貴妃”的脈門,掐了會兒,收回手,連聲給王知府道喜:“恭喜恭喜,如夫人有喜啦?”
王知府聽了,一把抓住周普的手問:“當真?”
周普很不高興,神手受人懷疑,這是第一次,道:“我若錯了,挖出雙眼。”
知府雙眼冷光一閃,抓起一把匕首,扯住“賽貴妃”,不容她掙脫,已經一刀下去,剖開“賽貴妃”的肚子,一個胎兒,果然在內蠕動。周普一驚,倒在地上,膽顫心驚地問:“怎——怎麼?”
王知府道:“老夫受傷,早已沒了生育能力。”
周普渾身稀軟,站立不起來,被抬回去,當天晚上死去、
大家都說,是嚇死的,這老頭,特膽小。
周普死前,開出一個方子,留給王知府,做為報恩。那方子,專門診治男人無生育能力的。王知府照方抓藥,煎服一段時間後,果然渾身是勁,床第之間,雄風抖擻。可惜,兩月後,得一奇病,從下身爛起,無藥可治,輾轉床榻,嚎叫死去。
王知府死的那日,周普兒子去周普墳上燒紙稟告道:“爹,你的藥方見效了,你可以瞑目啦。”
這時,人們才知,王知府的死,是周普藥方作怪,不為別的,隻為死去的“賽貴妃”母子報仇,也為自己的失口贖罪。暖玉琵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