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鬥雞(1 / 3)

晚風習習,已有秋意。

其時亥末子初,月殘星稀。猛然間,狂風大作,飛沙走石,少頃,烏雲滿天,星月無光,電閃長空,悶雷咆哮。

電閃雷鳴稍息,大雨滂沱而至,宛若銀河倒泄,滄海傾盆。

雖是夜晚,又降大雨,惠安城內仍舊人影綽綽,奔行於雨幕之中。喜好樗蒲之人無不聚於賭場,花街柳巷,官吏富商暗藏美嬌娘。酒樓內雖未及白晝一般熱鬧,卻也雙人結伴,三五成群,猜拳鬥酒,談論著一些奇聞趣事,其中也不乏文雅儒士望雨賦詩。

正所謂有人歡喜有人愁,將軍府東廂房內,雖已漆黑一片,躺在床榻上的少年卻沒有絲毫的睡意,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屋外吵鬧的雨聲才難以入眠。

少年仰臥在床上,以手為枕,怔怔的望著漆黑的屋頂,忽然間,一道閃電劃破長空,屋中驟然一亮,閃電的光芒在少年俊朗的臉龐一閃而逝,少年眨了眨眼,隨即抹去了眼角的淚花,喃喃自語道:“好晃眼的閃電,好刺眼的光芒……”

淚花易抹,憂傷難除。少年翻身坐了起來,無精打采的點燃了蠟燭,靜坐少許時光,忽然起身,來到了窗戶前。

他輕輕的推開窗戶,就有一股冰涼的空氣迎麵撲來,冷風吹進屋中,燭火隨風搖曳,少年貪婪的舒展了一個懶腰,登時精神一振,隨即將右手伸出窗外,須臾間,冰涼的雨滴就打濕了他的手臂,少年凝注著窗外的雨幕,嘴角揚起了一個淺淺的弧度:“空氣很涼,雨聲好吵,難怪完全沒有睡意呢!”

少年名為岩武,是惠安城護國將軍岩正罡的獨生子,今日是他十七歲生辰,然而他卻殊無喜悅之感,反而悲傷陡升,與往年一樣,沒有驚喜,沒有朋友,更沒有人記得今日是他的誕辰……

大雨兀自下個不停,岩武關上了窗戶,來到床榻上坐了下來,伸手從枕頭下摸出一對用白玉雕刻而成的玉像,左右各執一尊,玉像俱是女子,雕刻的栩栩如生,卻非同一人。左手者濃眉大眼,笑靨如花,顯得落落大方。右手者柳葉彎眉,鼻挺目俏,盡顯端莊賢惠……

柔和的目光瞧著玉像流轉不定,岩武的腦海中不禁想起了過去的一點一滴。

“父親,為什麼我從來沒有見過母親呢?我的母親是誰?叫什麼名字?她去哪裏了?”這是懂事以來,岩武向父親問的第一個問題。關於這個問題,也曾詢問過仆人,奈何仆人口風甚嚴,不肯吐露隻字片言,無奈,隻得跑來詢問父親。

“死了!”

回答岩武的隻有這簡單的兩個字,年僅五歲的他對“死”這個字的意義雖然有些懵懂,可是當聽到“死了”這兩個字的時候,心中還是不由自主的湧上了一股莫名的悲痛,他知道自己可能再也見不到母親了……

“父親,您為什麼不讓我離開將軍府呢?我不想整天都呆在將軍府,我想去看看外麵的世界。”這一年岩武已經七歲了,雖已習慣了孤獨,但是內心中對將軍府以外的世界還是有著無盡的向往。

“叫你別離開,你就別離開,哪來這麼多的為什麼!”

看似不耐煩的回答,言語中卻帶著一股威嚴,雖然不可違背,但岩武還是想要問個明白,可父親卻借口還有要事在身,匆匆離開了,之後父親真的身穿戰甲離開了,這一走就是三年,可是岩武卻仍舊無法離開將軍府半步。

“父親,您總算回來了,您教我學武吧!我也想和像父親一樣,成為一名將軍。”這一年岩武十歲了,他不在吵著嚷著要離開將軍府了,他想習武,想要和父親一樣,成為一名將軍,在他的幻想中,隻要他能夠成為一名將軍,也許就“自由”了。

“臭小子!想學武?想都別想!你要敢擅自習武,我就打斷你的腿!”

聞言,岩武仿佛遇著了一個霹靂,全身都不由得震悚了起來,體內燃燒的血液,再一次被父親無情的澆滅了,他的情緒失落到了極點,不過他還是一臉專注的望著父親的表情,偶然發現這一次父親除了生氣外還有一些別的情緒……

“有擔心!有害怕!”岩武滿腹疑竇:“父親是在擔心什麼呢?又在害怕什麼呢?”心中猜測著每一個可能,也否定了每一種可能。

之後,岩武不再追問父親太多的為什麼,漸漸的心生叛逆,無論何事,都已經不想再征求父親的同意了,遂瞞著父親偷偷的練習一些武術的基本招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