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4年12月13日,大雪,在江省北部一個偏遠的小村落裏,大隊衛生所裏人頭攢動,大家都議論著方建華肚子裏的孩子到底是誰的,各有各的說法,有人甚至為證明自己的觀點,又一次的吵了起來。
老支書無奈的搖了搖頭,對著鞋底敲了敲煙袋鍋,開口道:“我說你們是不是被大雪凍壞腦袋了,惦記這些做什麼,誰是他爹我請誰吃花生米。”
場麵頓時安靜下來了,老支書拉了拉身上披著的軍大衣,也是為病房裏的方建華擔心了起來。這個女孩怎麼就那麼強,到底誰才是孩子的親生父親,這往後可怎麼辦是好,報告公社?可就徹底毀了這孩子了。可眼看孩子都要生出來了,也是愁壞這個已經兩鬢花白的老頭了。
老支書剛想再裝一鍋煙,隻聽傳來“哇哇……”的嬰兒哭聲,老支書的眼睛盯著病房的那扇門,似乎他的眼睛可以把門打開一樣。
“吱呀”一聲,一個穿著白大褂的中年婦女打開門,徑直朝老書記走了過來,“母子平安,孩子不足月,建華身體也很虛弱,老支書您看?”
“嘖”老支書嘬了下牙花子,用煙袋頭撓著後腦勺,很是有點無奈。大概過了2分鍾,感覺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注視著自己,他緩緩的開口道“愛國家裏的,說你呢,別往後麵躲,你趕緊回家,弄碗手竿麵過來,記得放1個雞蛋。”愛國家裏的點點頭,“知道了,三叔。”
“那誰。”眾人剛想往前湊湊,看看病房裏的情況的時候,老支書又開口了。“老牛,你家新棉花還有沒有,趕緊回家,弄個小孩的鋪蓋過來,也別講究,別讓孩子凍著就行。
我說,你們也都別閑著啦,我一大老爺們也沒生過孩子,你們趕緊都去準備點東西過來啊,快點,大家都散了。”
老支書轉頭又和穿白大褂的中年婦女說“二丫,你幫忙多照顧些,讓建華看開些,那個膽小的男人不敢出來,我們大家夥幫著她帶孩子,虧不了。”
說完搖了搖頭,聽著腳下被踩到的雪發出“吱吱”的聲音,老支書多希望真心期盼著雪可以再下幾天,讓麥子的“被子”再厚一些,來年也好有個好收成。
想到和建華一起來支援農村建設的另外十七個人,老支書又唏噓了,十八個知青這大半年時間陸續走了十七個了,唯獨這個強丫頭建華。走掉的十七個人裏有14個男人,孩子的爸爸到底是哪一個呢?
老支書一邊往煙袋鍋子裏裝著煙絲,一邊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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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間院子裏的人都走光了,隻有瞎子劉還靠坐在板栗樹下,聽到老支書離開的腳步聲,連忙開口道:“支書留步,老頭子有話要說。”按說這瞎子劉是個外鄉人,幾十年前逃荒到這裏,靠著給孩子起個名字,給老人尋個終老之地,總之幹的是老一輩風水師的買賣,總算是不出格,也沒什麼說什麼,要知道現在可是那動蕩的十年,雖然在這個偏遠的村落,基本上沒有受到太大的衝擊,但是如果哪個好事的嘴歪歪,估計也是夠瞎子劉喝一壺的了。
有一次大隊裏養的唯一一頭耕地的老黃牛丟了,瞎子劉就用龜殼和幾枚銅錢那麼搗鼓了幾下,就跟老支書說老牛在西南方向,不出二十裏。眾人起初不信,無奈丟的是牛啊,生產隊裏的集體財產,是幾個民兵自告奉勇的說:“不就是西南二十裏地麼,我們哥幾個去就是了。”那幾個民兵才尋出十裏地不到,果然再一片栗子林裏找到了那頭老黃牛。“瞎子劉,這大雪天的你怎麼也來湊熱鬧啊”老支書看著瞎子劉心裏有點不高興了,再怎麼說我大小也是個大隊支書,也是個黨員,平日裏你做的不是太出格,對你睜一眼,閉一眼的。如今可以教育好的幹部子弟都在我們這裏學習農業知識,你居然還對我自稱什麼“老頭子”,有點欺人太甚了。回頭報告公社,打到你這個封建迷信的老走私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