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牆深院,條條用鵝卵石鋪就的小道通向各個富麗雅致的亭台樓閣,院中處處桃花彌漫,不時有蝶舞翩翩,清淺的流水順著假山流過麵身精工細雕的小橋,恍若凡世中皇家的禦花園一般。遠處,紫紅色檀木門前,一個少婦人打扮的女子懷抱著一個清秀可人的女童,身後有三兩丫鬟,女子微笑著看著懷中的孩子,似是夢囈般地一遍一遍念道,“蝶兒······蝶兒······”
她又一次在這樣的夢境中驚醒,醒來以後總是發現額上滲出一層細密的冷汗,不知為什麼,這同樣的情景不止一次地出現在她的夢裏,這個夢,來自凡世,而她,卻身在異界。
離開床榻起身坐在鏡前,鏡中的她仙姿玉色,美傾萬城,而玉手纖纖,不知取過多少人性命,回過神來,用紫玉簪將藍色的長發盤起,穿上黑色繡鳳凰金絲的護法長袍,對著鏡中不著脂粉的容顏輕道,“夜木城左護法木榕,快去參拜你敬仰若天神的義父吧。”
走進城中最為奢華典雅的宮殿,所有的劍士都已站在兩邊,神情肅穆而莊重,被整個異界江湖稱為不死之神的木煞天高高端坐於代表至高無上的玄光椅上,在木榕身邊的是和她一起長大的師兄木楓--夜木城右護法,她和師兄分站在木煞天的兩側,看著座下萬千劍士一同單膝下跪,參拜她的義父,夜木城的主人。
木煞天命所有劍士退下,隻留下幾位長老和玄幻法師,之後用一種淩厲而殘酷的目光看向木榕。
“榕兒, ”木煞天的眼神比他額環中央鑲嵌的那顆水藍色孔雀石所散發出來的淡淡幽光還要清冷,“不是讓你一個都不留的嗎?”
殿堂裏出奇的安靜,她突然覺得空氣很少,有一種危險的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回稟義父,那隻是一個不到十三歲的孩童,想必不會影響夜木城的稱霸大計。”
她其實並不想為自己的辯解,聲音有些顫抖但仍倔強,木煞天聽後從玄光椅上站起來。
“榕兒,義父問你,你第一次殺人時是何許年齡?”
“回義父,是十三歲。”
“你那時可以殺人,憑什麼斷定他就不可?你留下了一個活口便是留下了一個日後的禍患!”
木煞天的聲音並不高昂,但卻字字透著冷酷與決絕,木榕單膝跪地卻不發一言。在幾位玄幻法師和長老中有少許的騷動,師兄木楓用一絲不安的眼神看著她,雙手緊攥。
“看來,還要給你一些懲罰,不然,你怎麼能記得住?”木煞天的決定她早已料到,所以仍舊一言不發,隻是咬緊了唇。
一旁的木楓卻抬起頭睜大了漆黑似夜雨般的眼睛,雙膝跪在木煞天身前,“請師父原諒師妹,此番她的確是犯了婦人之仁的錯誤,但隻是放走了一個孩童,怎至於要受刑啊?”
木楓就是這樣,從小到大,每次師妹犯了錯誤,惹惱了木煞天,隻要他在,總會為師妹求情,甚至可以代她受刑。木楓就那樣跪在木煞天麵前,深邃的雙眸露出懇求的眼神,長老和玄幻法師也都為木榕說情。
“星星之火也有燎原之勢,任何人的力量都不可以小視,榕兒你可知錯了? ”
木榕想起年少時義父曾教導她和師兄對待敵人要無情無義,任何時候都不能有一念之仁,又想到夜木城一位已逝的玄幻法師曾說,她的命運之輪已經停在了永遠的服從那一道宿命中。輕揚嘴角,她直視著義父黑色的長袍,用仍然有些顫抖但很倔強的聲音說道:“榕兒懂了,請義父放心,榕兒再不會犯錯。”
木煞天滿意地笑了笑,扶起她和木楓,“榕兒楓兒,你們要記住我的話,以後還有很多的任務要派給你們去完成,你們是本座的左膀右臂,有你們我才能一統天下啊!”
看著城主冷峻的,充滿黑暗氣息的麵容,她知道為了報答養育之恩她無從選擇。
回到自己的鳳影閣,坐在那台秦箏前,那是義父從凡世給她帶回的唯一一件禮物,原以為此物是凡人所用的劍器兵弩,後來才知這是一件可以彈奏出美妙音樂的奇物。木榕輕緩而有力地挑動琴弦,令人迷醉的音符透著一種陰鬱,順著她的指尖流瀉下來,飄散在四周的空氣中。她聽到有人輕輕拍了拍手,一個身著黑色護法長袍,銀色幻影披風的男子走入鳳影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