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6章(1 / 2)

辛琴隱約做了一個很長很美的夢。

隱約還是一耳的蟬鳴,暖風吹開滿枝的樹葉。她躺在他車的後座上,蓋上帽子,他在明媚的陽光下倒車,四周綠樹環抱,感覺世界都在旋轉。仿佛像一場命中注定的久別重逢,溪流一樣潺潺地流過江南最美的雨季,蠢蠢欲動的少女情懷拔節濕長,隻剩下心無旁騖的喜歡。可她知道,她不可能一睡不醒,就像夢裏的人永遠不可能走出夢境。醒來還以為是年少的好時光,可是頻頻回首,卻怎麼也尋不到那樣一個他。

她不是一個拜金的人,隻不過她愛上的那個人多金罷了。就像董永愛上七仙女前從不知道她是仙女,後來仙女終於被捉回天庭。

這天到來的時候辛琴正剪著窗花,顏遠山卻告訴她他們必須離婚了。他和對方的親事已經被傳得盡人皆知,真結了婚就是重婚,事關兩個家族,不是他能做主了。

辛琴聞言難以置信地問他,“你沒有把我們的事告訴長輩嗎?”

顏遠山垂下頭,“對不起。”我以為我可以,最終還是辜負了你。

辛琴目光深深地看著他,顫抖著啞著嗓子問:“顏遠山,你還喜不喜歡我?”

那個旅途中挽起褲腳給我摸魚背我過河的人,究竟還是不是你?

她沉靜漂亮的眼睛裏氤氳著粼粼的水光,亮亮地灼燒著他的雙目,她是從他沒有一刻不寵溺縱容的女孩子,怎麼可能不喜歡?他喉頭聳動,竟然說不出一個“不”字,艱難地說:“喜歡,永遠都喜歡。”

呼之欲出的悲傷蒙住了她的雙眼,她像一隻瘋狂悲涼的幼獸,把帶著犄角的頭埋在他懷裏抽泣,汗水和淚水混雜在一起,像洪水一樣把他心都湮沒。那是顏遠山生平第一次嚐到心碎的滋味,深深的絕望了。他把她的臉從懷裏掰出來輕輕地捧著,摘掉她粘在臉上濕乎乎的落發。

辛琴順著他溫熱粗糙的手掌抬眼,平靜痛苦地詰問:“你就舍得讓我在別的男人懷裏笑,將來有了孩子來叫你叔叔嗎?”

顏遠山聞言全身一僵。年輕女孩子的淚涼涼的流進他心裏,按著她的眉眼模樣一筆一劃在他心上雕刻得鮮血淋漓,血紅色的記憶裏隻剩下她一個人的頻率。他深知她是多麼需要人陪伴的女孩子,現在她想要他全部的愛了,包括另一種形式的愛。可是他給不了。

時間對於女孩子是多麼珍貴的東西,要他怎麼忍心讓她等那一生?得償所願是多麼不易的事情,橫隔在中間的“可是”,和一個“給不了”,一個“要不起”如同一座搬不走的大山,不是相隔千裏,而是看不透的遙遠。

懷裏的女孩子大概感受到他全身轉瞬即逝的僵硬,認真地看著他的每一個表情,灼灼的像要把他貫穿。顏遠山歎了口氣,用手去擦她的淚。她不肯,刻意避著他的大掌胡亂躲著,鼻涕甩了他一胳膊,她看不到他的痛楚,瘋狂地掙紮,張嘴咬在他的手上,傷心地哽咽。顏遠山任由她撕咬,另一手在她後背上輕輕拍打:“所以我隻喜歡你一個。我不會允許有孩子叫你阿姨讓你傷心。隻要你開心,就算那個人不是我也沒有關係。”

哭得不能自已的女孩子不可置信地抬頭,竭力地爭取:“你就不能為我反抗一次嗎?”

她的聲音像刻入他的骨髓,緊緊緊緊地攥著他的心,他無法呼吸,不敢再多看她一眼,深深吸了一口氣。悲哀的不是猜中了開頭卻沒有猜中結局,而是猜中了全部,可是結局慘淡,卻無力阻止它發生。他不敢看她難過的樣子,耳邊卻仿佛聽到她淒婉地說:我會過的很好,很好很好……可是我過的很好,你也沒有答應我要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