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開拓疆土 禦駕親征(3 / 3)

忽必烈聽了之後,十分大度,對史弼微笑一下說:“史弼,你起來吧!此事已經過去,我不再追究。”“多謝陛下不殺之恩。”史弼連連叩頭慢慢站起身。

史弼沒想到忽必烈會如此寬容他,按資曆,他們史家確實比不上劉家在大元朝的位置,但此次既然不殺他,他也就暗暗發誓,一定為大元朝赴湯蹈火。

忽必烈很會用人!安童當時就有這樣一種想法。

忽必烈見安童似乎若有所思,就笑了一下道:“史弼,你和安童可謂我汗國後起之秀,乃一文一武呀。”

“微臣不敢妄言為大元朝重臣。”安童急忙伏地而拜。

“起來吧。”忽必烈歎了一口氣說,“諸將都在離去,我的金蓮川幕府也沒有了,沒有幾個人活著了。”

忽必烈似乎很傷感。安童有些不知所措。史弼說:“陛下,有我史弼在,就有大元帝國的安穩。”一些蒙古諸王眼斜著史弼,都在心裏恨得直罵史弼:真是不知天空高遠,初生之牛,不知水深淺。

史弼見忽必烈微微一笑,他自己也笑了。年逾古稀的忽必烈感到自己真的老了。

已是四月的早春時節了,可忽必烈仍舊叫怯薛在紫檀殿內架起了炭火盆。望著窗外冒出了新芽的柳枝,他卻感到仍是渾身發冷,沒嗅到春天的氣息。“陛下。”南必笑著走入了大殿。“大清早的,幹什麼去了?”“出宮去了。”“出宮?”“嗯,桑哥說大都城外有一株臘梅在春日開花而不凋,已有三個月,我太好奇了,就跑出去看了看。”

“瘋丫頭,都是做母親的人了,還這麼孩子氣。”忽必烈雖然接南必進宮時已近花甲,但他還是賜給了南必一位龍子,故而才這般嗔怪南必。南必笑著坐在忽必烈身邊,問道:“陛下,可聞到香味?”

“有哇,香自何來?”

“是桑哥自交趾帶回的熏香,特意送給我的。”

“這個桑哥,倒會向皇後邀寵。”

桑哥是忽必烈的又一位主理大元帝國財政的官吏,剛剛上任不久。“陛下,那株臘梅頗為奇怪,花瓣有四種顏色,美極了。”“有朕的南必美嗎?”忽必烈撫了撫她的臉。

“陛下。”南必嬌嗔地道。“報——!”怯薛在門外叫道。

“進來吧。”紮察的手也有些顫抖了,步子也不似年輕時矯健了。他手捧折子,急道:

“陛下,伯顏將軍的告急信!”忽必烈心中猛然一驚,嘴裏念叨著:“出事了,果然出事了。”

南必見他如此神態,便連忙把信接了過來,念給他聽。原來是,乃顏與海都反了。忽必烈“嗖”地站起身來,急命紮察叫來李庭。李庭為中書左丞、驃騎衛上將軍。

李庭跪見忽必烈後,忽必烈二話沒說,便命道:“遣使火速到伯顏處,封鎖一切可能接通乃顏與海都之間聯係的關卡,並飛赴和林,震懾漠北諸王。”“是。”李庭不敢問話,點頭道。

忽必烈接著命令道:“遣使火速傳令,命阿沙不花深入東道諸藩王屬地,遊說瓦解其同盟。大都所有舊屬乃顏部的兵卒原地待命,沒有朕的命令,一律不允許騎馬持弓,違者斬!”

“是。”李庭從未見過聖上如此冷峻。

“你辦完此事,速來見朕!”

“臣遵旨!”

李庭起身,跑出了紫檀殿。南必見忽必烈一番命令後,氣喘籲籲,便扶他側倚在錦榻上,寬慰道:“陛下放心,有伯顏在西北,不用著急。”

忽必烈歎道:“這是朕的心腹之患,朕知道早晚會有這一天的。也好,趁朕還能動,去了這塊心病。”“陛下是要……?”“朕要親征!”

南必大愕:“陛下,千萬別存此念,李庭智勇雙全,會辦好這事的。”

忽必烈道:“你不知這事態的嚴重性呀,稍有差錯,朕這大元帝國江山會轉入他人之手哇。”忽必烈深諳兵貴神速的道理,他等不及再征調南方的兵力,便僅率玉昔帖木兒的蒙古軍和李庭的漢軍,匆匆地開赴了遼東大地。這是忽必烈稱汗以來第一次親征,可見此役對他有多麼重要。

臨行前,縝密的忽必烈沒忘記讓不忽木火速從江南調運糧草,隨後北下。七十七歲的忽必烈就這樣,在南必的淚眼中,出了大都城。乃顏結營於遼河附近,還是用蒙古的傳統辦法,即一以車環衛為軍營。

忽必烈的騎軍共有三十隊,合為三軍,每軍十隊,從兩翼去包圍敵陣。又安排五百名步兵手執刀矛坐在馬背上,一聲令下,騎兵發動衝鋒時,這五百步兵即隨在騎兵身後一同衝。也就是說,最先衝上去的五百騎兵事實上是一千人。一衝入敵陣,步兵就跳下馬來,保持著最充沛的體力與勇猛,競技狀態又最佳,所以這一千人的前鋒之戰鬥力,可謂強大之至。同時還做好以防萬一的安排,即如果騎兵後退,這五百步兵照舊躍上馬背同撤。

忽必烈皇帝自己則高坐在一座由四頭大象承托著的木樓之上。象身上也都披掛了堅牢的革甲,革甲的外麵又罩上一層錦衣,這座高大而宏偉的木樓,好不氣派。皇帝坐在木樓上層的前端居中,高瞻遠矚,指揮若定,對下麵的激戰情景又一目了然,隨時可以做出最合適的具體戰術上的新安排。木樓上可容很多人,除了及時傳令的官兵之外,還站著許多精銳弓弩手,他們還可聽皇上的直接調遣與布置。木樓頂上還高樹著皇帝的日月旗。單從這一氣派與架式來看,其威懾力已非常之大。加上乃顏軍還從來沒見過大象,更沒見過這龐然大物——木樓,一看到木樓,已被嚇矮了三分。

乃顏完全沒有估計到老謀深算的忽必烈會如此迅速集結部隊,帶病親征,因而軍事準備十分草率。

六月三日,忽必烈的親征軍突進到撒兒都魯。一場突來的暴雨不僅令乃顏部將塔不台、金家奴震懾,連忽必烈本人也被這炸雷驚出一身冷汗。暴雨不停,親征軍疲憊、饑餓地踏著泥濘的道路,冒進澤地後,忽必烈突然發現自己的乘輿周圍列陣的竟有六萬乃顏叛軍。

處境驟危的忽必烈命親兵環輿列陣,無可奈何地在東北唱了一出空城計。白天的戰事異常艱苦,十幾名貼身衛士圍護著象輿寶座上的忽必烈,流矢不斷地落入軒輿內。象輿下的李庭流矢中胸貫肩,裹創複戰;接著李庭集中軍內百弩,齊發箭矢,才壓下塔不台、金家奴的攻勢。忽必烈命令大將李庭、博羅歡守陣不動,冷靜地等待援兵。

塔不台等覺察到忽必烈駐輿不動,也不主動出擊,錯認大軍必然在後。入夜,李庭引十幾位壯士,持火炮,潛入其陣,一時炮聲大作。本已疑懼的塔不台、金家奴軍聞炮大驚,自相殘殺,六萬軍盡潰於野。李庭、博羅歡乘勢追殺,忽必烈長舒一口緊張之氣。

木樓兩翼又擺開陣勢,還有吹奏各種樂器的,單這樂曲聲已把敵軍的陣勢給打亂了。繼之又高奏戰歌,在大鳴鼓箏的同時,戰鬥開始,矢飛如雨,敵人當即被射倒了一大片。

在箭陣之後,一批手執刀矛的戰士又衝了上去。這一役,一直殺到月上中天,乃顏被俘,帳下兵卒皆亡。

乃顏被擒後,忽必烈看著麵色死灰的乃顏道:“你都不能勝朕這古稀之人,還想謀叛!”乃顏一聲不吭,他恨隻恨自己行動太慢了。“哼!朕隻有二萬兵馬,卻打敗了你六萬大軍,服氣不服氣?”

乃顏仍是一聲不吭,忽必烈大怒:“來人!用氈子裹住這叛賊,摔死他!”

左右拿出大氈,把乃顏包裹其中,輪番振搖,巧顏即被搖振而死。在平定了乃顏之後,忽必烈把隨行的鐵穆耳叫到跟前:“乃顏餘部仍在,哈丹也屯兵於貴烈河畔,朕把這裏就交給你了。”

“祖父放心,孩兒一定不辱聖命。”

就在忽必烈起駕回大都後,鐵穆耳沒用上多長時間,就殲滅了哈丹及其部屬,乃顏所有精英至此均魂歸西天。乃顏敗在了七旬老人的馬下。

而西邊的海都聽聞乃顏六萬大軍竟被忽必烈的二萬兵馬打敗,他知道自己永遠也不是這位比他偉大無數倍的族叔的對手。他沒敢調用一兵一卒,遠遁到遙遠的西域去了,至死也未再回來。

在返回大都的路上,凝望著暮色蒼茫的大地,忽必烈的耳邊似乎猶在回響著戰場上的戈箭撞擊聲、隆隆戰鼓聲和人叫馬嘶聲。他陡然感到渾身充滿了力量,感到自己又是那個馳騁在刀光劍影中的青年。

戰爭,讓忽必烈體會到了一股親切,一股返老還童的朝氣,一股想要飛翔在天空之上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