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陳蓮坐在教室裏,隔著光潔如鏡的玻璃窗,遠遠地望見站在對麵走廊上朝她招手的林子言時,心裏就像發生了八級大地震,驚愕得無以複加。
她沒有多想,扔下課本就跑了出去,幸好那是下課時間,否則她一定會被嚴厲的班主任訓斥。
她就像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女,匆匆奔向自己滿心指望的幸福,繞過長長的“凹”字形走廊,站在了林子言的麵前,徐徐吹來的風撩亂她的頭發,她微微踮起腳尖,努力地朝他笑,幾乎有些口吃地道:“你怎麼,會在這兒?”
林子言微笑著看她,卻不回答。
陳蓮小心翼翼地朝周圍看看,幾乎用聽不見的聲音說:“你不會,也到這兒來上學了吧?”
“嗯啊。”林子言的笑容第一次那麼明媚和燦爛,甚至有些小小的張揚,“你不高興麼?”
“高,高興,”陳蓮感覺自己的眼淚似乎都快要掉下來,盡管到現在為止,她對眼前的這個男孩兒,還是知之甚少。
林子言伸手指指樓上:“我在四樓中間的那個教室。”接著又解釋道,“這裏離你媽媽的工作室近,離你家,也近。”
陳蓮的心裏刹那間漲滿甜蜜的溪流,流淌得“嘩嘩”地響。
“以後,我可以天天接送你。”林子言的笑容,開始變得如同校園裏很多花樣男生一般,有著最幹淨的眼神。
“陳蓮,這是誰呀?”突然而來的聲音打破兩人間難得的和諧,陳蓮和林子言一起轉頭,對上一張巧笑嫣然的臉。
“唔,這是我的同學,楊冽。”陳蓮指指女生,簡短地對林子言道,然後又指著林子言,臉上卻不知怎的有了幾分尷尬,“他是——”
不等陳蓮把話說完,楊冽就性急地道:“我知道了,他就是你時常提到的南宮哥哥吧?”
“不,不是,”陳蓮的神情更加尷尬,幾乎有些手足無措起來,讓她更加想不到的是,林子言的神色突然間冰冷下來,一下子變成了素日之前那個冰峰般的少年,他朝陳蓮點點頭,邁開步子揚長而去,竟連最基本的禮貌都沒有。
陳蓮和楊冽頓時僵在那裏,好半天過去,陳蓮才緩過神,有些抱歉地看著楊冽:“呃,不好意思,他是我新認識的朋友,他叫——”
突然之間,她發覺楊冽的神情有些不對,似乎正瞅著林子言消失在樓梯裏的身影若有所思,陳蓮一震,接下去的話便生生卡在了喉嚨裏,恰好這時上課鈴響起,剛好給陳蓮解了圍,於是陳蓮很適時地拉起楊冽的手,說:“快走吧,老師就要來了。”
下午放學後,一走出教學樓,陳蓮抬頭便見林子言拉著那輛單車等在榕樹下,臉上似乎又恢複了那種明淨的笑容。
陳蓮的心“砰砰”跳了兩下,快步走過去,熟稔地坐上後座,兩人一車如流動的風景滑出校園,融入碧樹藍天之間。
快到景泰小區時,林子言很聰明地把車停下來,轉頭對陳蓮道:“我聽說,你媽媽對我好像有些看法,是吧?”
陳蓮驚了一下,臉上就有些不自然:“你聽誰說的?”
林子言笑了笑,卻沒有回答,示意陳蓮下車,低聲道:“回去吧,明天早上我來接你。”
陳蓮點點頭正準備朝大門裏走,轉身卻對上一張冰冷得嚇人的臉龐。
是南宮采。
陳蓮吃了一驚,立即跳起來,衝過去抱住南宮采的胳膊撒嬌地喊:“南宮哥哥你這是幹嘛?”
南宮采沒有理會她,緩緩將陳蓮的手拿下來,一步步走到林子言麵前,冷冷地看著他:“謝謝你送小愛回來,不過從明天起,你不用來了,我會親自接送她。”說完指指停在遠處的跑車。
林子言的臉上先是閃過一絲自嘲,然後蕩起淡淡的落寞,他什麼都沒說,隻是朝陳蓮招招手,便踩著單車揚長而去。
“南宮哥哥,你這是在幹嘛?”陳蓮不滿地嚷嚷道,“你要幹涉我的人身自由嗎?”
“小愛,”南宮采重重地喊著她的名字,“我隻是不想看見你上當。”
停頓了一下,他又接著說:“直覺告訴我,這小子會傷害你。”
陳蓮一怔,所有的嗔怨忽然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愣愣地任憑南宮采牽了自己的手,慢騰騰地走進小區裏。
很安靜的夜晚,窗台上放著的吊蘭吐出幽幽的香氣,陳蓮躺在床上,卻怎麼也睡不著,南宮采的那句話總是在耳邊不停徘徊:
“直覺告訴我,那小子會傷害你。”
從小到大,陳蓮對這個隻長自己一歲的哥哥就很是依賴,她的童年裏幾乎沒有幾個玩伴,偶爾有在一起很融洽的,也總是會隨著父母突然有一天就從她的生活裏消失了,所以,在認識林子言之前,她所能談得來的異性,也就是南宮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