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回 王刑部受賄欺心 包待製夜巡獲證(1 / 2)

卻說是夜王炳與郭槐開懷暢飲,酒酣耳熱,便對郭槐說道:“老公公,下官斷案之法,早已算過,照計而行,萬無一失。”

郭槐喜道:“你且將審法說與咱家得知。”王炳道:“下官並不怕別人,隻憂包拯,他久慣搜人破綻,瞷人罅漏,須防他暗裏來探著機關,又不好用刑審詢。如要瞞人耳目,用刑審訊,須要覓一人麵貌和老公公相像的,待他當起刑來,公公且躲避一旁,大聲哀喊。糊糊塗塗審了一堂,便去複旨,那時包拯妄奏朝廷之罪非輕。”郭槐聽罷,滿麵喜悅,叫道:“王大人,你若將此案辦得妥當,不但咱家感你之恩,即太後娘娘也見你之情分。今賜些小金珠,有甚希罕,還要升個極品之榮。”王炳道:“全仗老公公,且用酒吧。”你一杯,我一盞,甚是相投。郭槐又對王炳麵上一觀,呼道:“王大人,你因何忽然呆呆不語,何故似有所思?”王炳道:“老公公有所未知,你事容易妥辦,隻難覓一人像老公公的休貌,下官是以心內躊躇。”

郭槐想了一想,道:“王大人,方才咱家下獄時,隻見一犯人生得身材肥胖,差不多與我一樣。咱家也曾問他姓句,他言藍姓,排行第七,人人呼他為藍七,乃是汴京人氏,隻因打死人,問成死罪。你若弄得他來,即可頂冒了。”王炳聽罷欣然。

次早王炳差人到獄中,喚到司獄,說明此事,又許賞以金銀,加封寂爵。這獄官朱禮,乃是刑部的屬下,怎敢違逆,立將藍七帶至。王炳一瞧,果然生得身長肥胖,麵貌與郭槐也有幾分相似,即將此情由,告知藍七,許他事完之後,定然開脫死罪,還有賞賜。藍七聽了稟道:“大人,小人已是釜中之魚,若受了些苦楚,得開脫此罪,實乃大人之德。”王刑部命取過新鮮服色,與藍七穿起,又賞賜酒食。那時藍七穿的服色與郭槐穿的一般,且躲在內衙一個閑靜所在候審。這是王炳做成計策,一則忌著包拯探察,二來刑部衙役人多,隻有二名心腹家丁,一名錢成,一名李春,與獄官朱禮得知此事。

且暫停此話,再說劉太後打發三名內監,到刑部衙中,有那扛抬金珠的內監兩人回來,卻不見王恩回話,不知何故,當晚劉太後心亂如麻,倒睡牙床,不能成寐。

不表是夜太後心煩,且說次早天子坐朝,文武參謁畢,君王開言問王刑部道:“王卿!朕昨天發交郭槐審辦,未知審斷如何?”五炳奏道:“還未審供。”君王道:“緣何還不審勘?”

王炳道;“臣思此事關係重大,未便草率從事,況聖限三天,待恒細細嚴加勘究,依限複旨。”嘉祐王道:“卿家,寡人知你是忠良之臣,此事須認真辦理,休得疏忽。曲直須當分明決斷,受不得賄,容不得情,若究明此事,寡人得母子重逢,王卿即有天大之功;若是存了私,欺瞞於朕,定加處斬,決不輕饒!”王炳道:“領旨,微臣深受王恩,當思報破,有此重案,自當秉公辦理。”天子點首退朝。百官紛紛轎馬歸衙。

有包公出至朝門,叫道:“王年兄,乞念多年故舊之情,務必誠心著力而辦,弟便感激不荊”王炳道:“年兄何出此言?”

包公道:“王年兄,此事與小弟所關非淺,年兄如若審壞了,小弟難免謊奏欺君之罪。”王炳冷笑道:“年兄此言差矣!小弟與你是同裏故交,一殿同僚,相與伴駕多年,豈可欺君自汙,以害年兄?但有一說,如果此事假偽,我也難審作真情複旨。”

包公道:“這也自然,隻要年兄秉公審斷,無期無隱就是了。

但今天不審,明天定然要審明複旨,倘明天仍不審斷,小弟要劾奏你故違欽限之罪了。”王炳應諾,又道:“年兄言之甚公,明天定然審明不誤。”說罷,二人拱手而別。

不言包公自去,卻說王炳回衙,進內堂見了夫人,不談別話,隻言領審之事。馬氏道:“老爺,你此事既然安排妥當,何不今天即刻審訊一堂,也好放心。緣何應承著包拯明朝審斷?聞這黑炭他最把細明察,如一泄漏些風聲,卻麻煩了。”

王炳笑道:“你不明白,下官亦非盡愚呆,今故意誆哄他明天審斷,使他今夜不加提防。我卻審過一堂,明朝即上朝複奏聖上。你道這妙算如何?”馬氏聽了大悅道:“老爺福至心靈,算計極是。”

不表夫婦閑談,且說是晚日落西山,王刑部尚未升堂,先將郭槐藏在案桌下,然後傳諭夜堂候審。一班衙役,俱已齊集,在天牢內吊出假郭槐。法堂上隻掛一盞玻璃燈,又傳諭出來,說事關重大,須當秘密,衙役吏員等,須要站立遠遠候著,不許近聽審詞。這是王刑部懷著私弊,隻恐燈燭一多,看出桌下真郭槐,聽出他口訴之音。當時眾役人哪裏知此弊端,隻依著王大人吩咐,遠遠排班。

當下王刑部帶到郭槐,案基一拍,大喝道:“郭槐!你可將十八年前,狸貓換主之事,明白招認,若有半字支吾,難當夾棍之刑。”藍七隻不開言,郭槐在桌下口口聲聲叫屈道:“王大人,休聽包拯妄奏謊言,要咱家招出什麼狸貓換主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