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表國丈得意,隻惱得孫秀滿麵漲紅,可憐兄弟一朝差見,依了丈人之計,免不得身遭國典。當日退朝,包爺奉旨正法兩奸,一刻難留,回衙吩咐吊出二奸捆綁,來至法常眾軍人押了犯人,排軍扛抬鍘刀,哄動多少百姓閑人,遠遠觀看,紛紛言論。那沈、孫二奸,押至西郊,猶如呆子,魂魄飛揚,頃刻鍘刀分段,鮮血淋淋。包公打道回衙,閑人散去。
次日設朝,包公複旨,聖上傳旨排賜筵宴,命富太師、龐太師、高太尉、韓吏部相陪,包公俯伏謝恩。就宴畢,複奏君王,差官往邊關再查倉庫。君王瞧看兩旁文武,問道:“包卿,你欲哪位官員前往?”包公尚未開言,龐太師出奏道:“臣有啟奏。臣思狄青失去征衣,楊宗保本上緣何並不提明?亦有瞞君之罪,未便置之不究,伏乞聖裁。”包公想:老夫放脫你,你反氣不過他人。隨即奏道:“國丈保薦孫武盤查倉庫,故違主命,倉庫不查,反替國丈詐贓起禍,他罪比楊宗保大加數倍,也該梟首正法。伏乞聖裁!”天子看看國丈,暗想:你多言插舌,反使朕難於分斷。當下君王因礙於國丈,免不得兩麵周全,即道:“都是些小之事,一概寬免了。”國丈謝恩,又要複奏,天子道:“龐卿不須奏了。”國丈道:“臣非奏別事,乃是薦員複查倉庫。”天子道:“卿薦哪官?”國丈道:“臣薦兵部尚書孫秀可往。”天子聽了道:“包卿,你知孫兵部可往否?”
包公道:“孫兵部果當其任。”天子即傳旨,著孫秀往邊關複查倉庫,須要實力奉行,不得徇私,回朝複命,另有升賞。兵部領旨,國丈又道:“臣有複奏。”天子道:“卿又有何奏?”
國丈道:“陛下不準封贈狄青為帥,也須降旨,莫若使孫秀一並齎詔,以免又複差官,徒勞往返,不知聖上主意如何?”天子道:“此算倒也可準。”即詔交孫秀,包公暗想道:好不知利害奸刁,還思作弄,孫秀此去,倘有絲毫作弊,管教他又嚐鋼刀美味。
當日君臣另無章奏,君王退朝。
且說包公,一日到趙王府內,拜見潞花王母子,關於陳橋遇李太後之事,並不提及,隻將狄王親失征衣,立下戰功之事,詳細奏明。狄太後微笑道:“包卿你太薄情了。我侄兒立下如此大功,理上還該加升重職,楊元帥上本自讓為帥,你何故反阻擋聖上?”包公道:“臣啟娘娘,狄王親有此武功,該得升職。但他失去征衣,罪也重大,這是朝廷律例,有功得賞,有罪必罰,倘不計罪而計功,不獨廢弛國法,且難服眾奸黨之心,如若被他參奏,反覺無趣了。臣為國秉公,倘要徇私,寧斷頭難依,伏乞娘娘鑒察。太後聽了,欣然道:“包卿若不說明,我倒錯怪你了。且略飲數杯淡酒如何?”包公道:“多謝娘娘,臣不敢當。”登時告別,潞花王也留款待,包公力辭,隻得由他拜別而去。包公暗想道:可哂太後,不明道理,錯怪別人。
隻我將狸貓換主事究明,你也蒙著欺君之罪,一路無言,到了天波府內,焦廷貴聞報,出來迎接,請出佘太君。包公見禮坐下,杯茶敘談。太君道:“我家孫兒被奸臣算計,多蒙大人一力周全,使老身感激不盡,尚未到府拜謝,反勞大人光降,心有不安。”包公道:“此乃下官與國家辦事,哪敢當太君重謝?”太君又道:“我孫兒既無虧空倉庫,今又往盤查,是何緣故?”包公道:“告稟太君,下官當審究時,孫武稱言元帥也有虧空之說,倘經別官領審,已將此言抹煞,也未可知。惟下官出仕朝廷二十八載,由做知縣官案曆萬千,隻依法律公辦,故孫武所供,也要奏知聖上。今天龐洪又薦保孫秀前往了。”
太君聽了,愈覺駭然,呼道:“包大人!老身久曉孫兵部是奸臣黨羽,如今奉旨往查倉庫,此賊必不秉公,隻憂波浪興翻,怎生是好?”包公道:“太君且請放心。孫秀此去,倘有徇私作弊,自有國法與他理論,下官豈肯輕饒縱放?隻祈太君早日發遣焦廷貴轉回邊關,不可稽延於此,以免元帥不安。”言罷告辭,太君道:“大人再請少坐,水酒粗肴相款,望祈勿卻。”
包公道:“雖承太君美意,惟賤冗太煩,改日叨領。”
按下包公回府而去,隻言佘太君即日告知孫媳穆氏夫人,修備家書一封,取出白金百兩,交付焦廷貴、沈達二將。刻日用膳罷,拜別老太君與眾位夫人。家丁早已牽出兩匹駿馬,鞍轡整齊,二將欣然騎上。老太君又吩咐二將,路程小心,休得恃勇闖禍招災,孫兵部不日奉旨又到,複查倉庫,此賊定然詭計多端,說知元帥眾人早為防備,勿墜奸人之計為要。二將諾諾答應,一徑出了楊府,馬不停蹄,逕往邊關而去。
這孫秀奉旨複查倉庫,可能又要謀害狄青、楊宗保二人,不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