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回 郭海壽街頭賣菜 李太後窯內逢臣(1 / 3)

卻說張龍、趙虎扭捉了販菜小販,有太平坊上眾百姓道:“這販菜人郭海壽,清貧度日,每天肩販些菜韭小物,進得分文養母,雖因窮而不失孝順,是以近處地頭上人,多呼他為郭孝子。素知他是個樸質守分人,又不犯法招非,包大人何故捉他,我等眾人不服,也到東嶽廟中看看。”一刻間擁鬧得成群結隊,何止二三百人。又有人代郭海壽挑了菜擔,一同前往。

不表眾民擁來東嶽廟,先說張、趙扭拉此人,進至廟中,啟道:“大人,小人已將落帽風拿到了。”包公吩咐帶上。二人牽他當麵,喝聲下跪,此人道:“小人並不犯法,此二人冒提良民,何須下跪?”包公將此人細細一看,倒也生得奇怪,年紀約二十上下,臉色半黑半白,額窄陷而兩目有神,耳珠缺而帖肉不撓,鼻塌低而井灶分明,兩額深而地角豐潤。當下包公細看此人,哪裏是什麼落帽風,老夫隻因風吹落帽,疑有冤屈警報,如今定然張、趙二人難以查辦,竟混拿此人來搪塞,也未可知。包公裝著發怒喝道:“這人還不知法律麼?”本官跟前,膽大不跪,且細說明你的來曆。”此人稟道:“大人在上,小的乃經紀小民,並未犯法,故膽大不跪。”包公道:“你名叫落帽風麼?”此人道:“小人是郭海壽,並不是落帽風。”包公道:“你是何等人,居住何方?且說與老夫得知。”

郭海壽道:“小人乃陳橋鎮上一個貧民,方出娘胎,父親已喪,母親苦守破窯,街衢乞食,撫養小人。我年交十五,娘親雙目失明。如今小民年紀長成十九,一力辛勤,積蓄得銅錢五百,終朝販賣蔬菜為生。豈知近二三載,饑饉並至,家家產戶,日見淒惶,米價如珠,每升售至三十文。小人生理淡泊,日中隻有一飯兩粥,與娘苦度。幸上年十一月,聖上差包大人,開皇倉平糶,方得米價如常,連及本地頭官吏也好了,不敢索詐良民,惡棍匪盜,遠遁潛蹤。本府數縣,人人感德,個個稱仁,但小的乃一貧民,並不犯罪,大人拿我來作落帽風,未知何故?

懇大人明言下示。”包公想道:“聽此人說來,竟是個大孝之人了。”正要開言動問,隻見眾百姓老少,二三百人,成群擁進廟來。早有排軍三十餘人,阻擋呼叱,不許擁入廟宇中堂。

包公遠遠瞧見,吩咐眾役不須攔阻,容眾人進來,不許喧嘩。

眾人遵著吩咐,進至廊下,包公問道:“你們許多人有甚事情?老夫在此,敢來這裏胡鬧麼?”內有幾個老人道:“大人在上,這郭海壽乃一經紀之民,勤勞良善之輩,家雖貧困,而不失孝道供親,是個孝子。況他向來安分地己,並不惹是招非,我等小民,人人盡知,今日不知大人何故拿他?若是錯捉了他,不能做小生理,母在破窯,必致饑餓。故吾眾民到此,懇大人開恩釋放他回去。倘大人不信,現有他販賣菜擔為憑,祈大人明鑒。”包公道:“眾民休得喧嘩。”眾民遵諾,包公即喚張龍、趙虎,喝道:“狗奴才!老夫著你往拿落帽風,怎麼混拿郭海壽來搪塞?可惡!”喝令責打,二人連忙啟稟道:“大人,我等有個情由啟上。”包公道:“容你言來。”二人道:“小人們奉了牌票,四下找尋落帽風,忽於陳橋又遇狂風,來得奇怪,已將牌票吹卷起半空中,隻恐回不得命,一程追趕至太平坊上。

隻見有個挑蔬菜擔人,手中拿住牌票一張,奉大人命捕風捉影,故將他拿來。”包爺喝道:“胡說!風吹落帽,風卷牌票,都是狂風作怪,隻要拿風,你二人故違吾令,妄捉良民,應該重處!”二人道:“大人開恩,待小的再往拿落帽風,如若打傷小的兩腿,難以行走,怎能奉命去拘拿?”包公道:“也罷,限你午刻拿回,如違重處!”二人謝了起來,一同跑出廟門,趙虎道:“張兄,我二人今日糟了。”張龍道:“趙弟,這件事情,叫我們實難處置,且與你再至陳橋觀望一回,同歸稟上,實辦不出落帽風,讓他革除身役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