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國師爺同我一樣並非漢人?”薑黎看著左師行的狐狸臉,問道。
“鄙人剛剛說過什麼嗎?”左師行用手做扇風狀,“哎呀哎呀,今兒個天氣太熱,鄙人腦袋都有些糊塗了。”
對於他的演出,薑黎嗤之以鼻:“左師公淮,你除了裝傻還會什麼?”
“鄙人會的可多了呀,駙馬爺想要親身體會一下嗎?”
薑黎別過他的左臂:“我一直奇怪,國師爺明明很喜歡裝神秘的,為什麼三番五次敢於在我麵前顯露真容……見了休語與蘇姑娘才明白,這張臉……也不是你的本來麵目吧。”
左師行被壓製著,倒也不惱,反而愈發笑得沒心沒肺:“哎呀呀,駙馬爺喜歡看鄙人的臉便直說嘛,左臉右臉都叫駙馬爺看個夠。”
“有時候我真不懂你這人。”薑黎放開左師行站了起來,“一點清心都沒有,成天拈花惹草勾三搭四,風月場合混得比誰都熟。國師爺啊國師爺,你真的是修道之人嗎?我雖孤陋寡聞,也聽說過臘八粥傳自西戎國教,那個什麼史家茉莉,隻怕是佛教的什麼聖人?一個道士,脫口而出卻是佛教的神話傳說,國師爺不覺得臉疼麼?”
“哎呀被你發現了!”左師行大叫,“其實鄙人就是個江湖騙子,真的,你看皇帝老兒不是信道麼,鄙人就裝作道士去騙吃騙喝來著。你看鄙人不是一直戴著麵具嘛,還不是不敢叫人看見真容,方便以後跑路……”
“一個江湖騙子,靠著一張嘴皮子做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倒還真難為公淮兄了啊……”薑黎道,“隻是莫非就連那漢天子,也未曾見過公淮兄的真容麼?”
“那自然是……哎等等。”左師行臉色一僵,“公主是不是對你說了什麼關於我的事?”
薑黎點頭,非常老實地告訴他:“奴顏婢膝,以色惑主。”
“原來如此啊——”左師行露出像是吃了老鼠一樣的表情,“好吧……其實呢……陛下這個人喜歡神秘你知道嗎?”
“我要是信你我就是傻瓜你知道嗎?”薑黎已經開始掌握與這隻狐狸交談的方法了,“說真的,公淮兄不需要如此戒備於我。我又不是漢人,即便公淮兄接近漢朝的皇室是心懷不軌也不幹我的事情,公淮兄不妨直言不諱,就算滿足薑某好奇之心也好啊。”
“那不如由駙馬爺來滿足鄙人的好奇之心?”左師行道,“昔日駙馬爺在北狄軍中,可是有獨狼之名,昔日將領呈上的戰報,也都言薑家獨狼用兵狠辣勇武。在鄙人心中,薑黎應當是條英姿灑脫豪邁不羈的漢子,誰知……見麵不如聞名,見麵不如聞名啊!”
“國師爺可知道,狼的本心,狡詐更甚勇猛?”薑黎說著,把窗戶開了一條縫隙,望著外麵。
“過去的薑黎,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隻不過是薑家需要那樣的兒子,我就去做那樣的兒子……隻不過是父親不喜狡黠,我便隱藏了本心來做他心目中的猛將……隻是如此而已……現在,已經沒有人要求我去做什麼樣的了,大概本性就一點一點地顯露了吧。”
左師行不曾想過她會這樣回答,一時間隻想起來問:“你什麼時候想通這些的?”
“道理我是一直都懂的,隻是沒有時間去想它而已。後來有一天跟休語談過話,就被她點悟了。”
薑黎說得好像非常輕鬆,左師行卻發現她維持著扭頭向外的姿勢,不錯讓他看見自己的表情。
他笑了:“原來駙馬爺同鄙人一樣,一直都在演戲。隻是駙馬爺這戲已到頭,而鄙人的戲路卻還遠得很呢。”
薑黎歎了口氣,她的戲,又哪裏到得了頭?眨眨眼睛,她轉頭看著左師行:“國師爺你看,薑黎已經告訴了你一個秘密,作為交換,國師爺是否也該讓我一睹你的真麵目?”
“不不不不不……”左師行道,“雖然這樣很不公平,但是鄙人就喜歡占便宜。”
他走得近了些,俯下身子,低語道:“等時候到了,鄙人自然會跟駙馬爺……坦誠相見。”
薑黎道:“那麼我便等著那個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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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曹孟其問。
“果真。”仵作答,“素月姑娘體內確有造化散。”
仵作又解釋道,那造化散少量服用會令人神誌不清,但劑量大了卻又能叫人飄飄欲仙,因此當地有一部分人以此為癮,隻怕素月也是其中之一。
曹孟其問:“造化散會令人血脈沸騰,對於死者是否也有影響?”
仵作道:“小人以豬羊試驗,證實這造化散使死後血液溫熱不降,對於死亡時間確有幹擾。”
“約是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