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最終(三)(2 / 2)

說起來安氏同樣是根深蒂固的豪門巨闕,隻因為慣走中庸之道,一直不如鍾沐兩家顯赫於人前,但也出過不少後宮妃嬪,像如今宮裏有幾位太妃就是出自安家,所以這次家宴將安國公當做長輩一樣敬重也合情合理。

眼看逃不過,流華磨磨蹭蹭從座位上起身到安國公麵前施禮,老人家樂嗬嗬連呼不敢當,正準備退回去,又聽見母親的聲音:“子容年長你幾歲,怎麼也不見個禮。”隻得垂著腦袋甕聲甕氣問聲好。

“原來是公主殿下。”安子容回禮,言笑晏晏。“久仰大名。”

對方語氣中的取笑意味讓她十分不滿,反而忘了之前的忐忑,眉毛一挑,小下巴一揚:“你什麼意思?”

“子容前段時間遺失了一枚玉佩,遍尋而不獲,聽聞無意中被公主殿下拾到,子容在此多謝了。”

沐墨瞳顯出訝異之色:“流華,你撿到子容的玉佩?怎麼沒聽你提過?”

流華刷的變了臉色,心想這下要被揭老底了,求助地向兄長望去,淩睿正準備開口卻被人搶了先——

“玉佩上麵又沒有寫名字,公主大概是不知道的,我也是機緣巧合之下才知曉被公主所得。”安子容回答得從容不迫,好像事實就是如此。

流華瞪了瞪眼,撇嘴小聲道:“別以為這樣我就會感謝你。”

“不敢,公主不僅牙尖嘴利,連指爪都很鋒利。”說著亮了亮手背,上麵一道鮮明的抓痕,正是她不久前的傑作。

上座的兩人將底下的小動作看得一清二楚,淩玄戈往身邊的妻子望去,依流華的本事絕對不會不知道玉佩是誰的,可沐墨瞳笑而不語並沒有探究的意思,不知道這母女兩人在玩什麼把戲,不過不管玩什麼他都沒本事幹預,於是朝女兒道:“既然如此,流華把東西還給人家吧。”

心不甘情不願地取出玉佩,想到橫行無忌的日子一去不複返,小臉頓時無比委屈。

“這枚玉佩是安國公的家傳古玉,除卻自家人輕易不會贈送,你這麼舍不得莫不是想給人家做媳婦?”

“母後!”燙手山芋一樣將玉佩扔出去就跑回座位上,她果然不該來的,護身符沒了不說還被自家人消遣,一時後悔不迭,整個宴席接下來談的什麼一句也沒聽進去,隻顧埋著腦袋懊惱。

絲竹悠揚之下,淩玄戈低聲與身邊的人交談:“這就是你堅持讓流華過來的原因?”

沐墨瞳笑了笑:“做了錯事就一定要承擔相應的後果,不能因為她是自己的女兒就偏袒她,何況我不過是借機讓她物歸原主,也沒做別的什麼。原本放她出去四處看看,是不想教出一個像晉惠帝那樣問饑民為什麼不食肉粥的女兒,沒想到她別的沒學會,栽贓嫁禍的本事卻無師自通。”說到這裏瞥了他一眼,“如果不是你平日裏什麼都由著她,也不至於像現在這麼頑劣。”

淩玄戈不以為然,沒做什麼,剛才是誰一句話將女兒氣得跑回座位的,小聲嘟嚷了一句:“說起來這都還不是跟你學的。”有這麼一個榜樣在前麵,想讓流華循規蹈矩都難。

桌下立即被踢了一腳,而行凶的人還正襟危坐,一派端莊賢淑的模樣,不知情的哪裏知道她是天字一號的偽裝者,女兒分明就是被她帶壞的,現在還反過來埋怨他。

即便早就知道她的真性情,當初還是義無反顧栽了進去,一晃這麼多年,也從來沒有動搖過,反而隨著時間的漸增越來越滿足。他想,這輩子能夠這麼走下去也就別無所求了。

笙歌舞樂中,不由握緊了身邊人的手,而對方似有感應,轉過頭來清淺一笑,兩隻手合攏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