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被折損了——”有辱英雄氣概的話,當下觸動了飛景某根敏感的神經,讓他挺屍過來。“你們兩個——危機一刻的戰場上,不要開這種滅自己威風長他人誌氣的玩笑,否則信不信本帥立即讓你們英勇捐軀——公主殿下,雖然你是公主,我宣誓效忠的對象,但是身為王朝的武將,秉承威武不能屈的鐵血教條,我寧願戰死沙場,也絕不出賣男色侍奉你!”

“完了完了,沒救了,將軍瘋了——竟然說自己有男色——”幾名副將不約而同哀嚎。

“造反了,全造反了——陣前冒犯主帥,造反罪論處——”

主帥發飆,嚇得屬下抱頭倉皇奔竄,頓時飛景周遭三丈以內沒半個人敢靠過去,誰都能看出他正火冒三丈,渾身散發著極其危險的氣息。

而後方不遠處,有人搖頭歎息:“六姐她在幹什麼,不過叫她安撫一下前線將士,她怎麼把飛景折騰得像隻炸了毛的獅子?”

另一人亦是無奈:“叫她去做安撫降溫這種事,本就是個不明智的選擇,何況對方還是那麼一個經不起調戲的人。”

“調戲?”封人樓哭笑不得,“怎麼感覺你把她說成了登徒子似的。”真不知是該為飛景默哀還是該為自家姐姐喝彩。堂堂一國公主行似惡少,威名赫赫的將軍慘遭調戲,怎一個亂字了得。

“不過——”沐墨瞳看向熱鬧堪比集貿的前線戰場,“雖然方法讓人不敢苟同,但是效果還是很顯著的。”那些焦頭爛額的將士們難得看到這麼生動而有趣的一幕,鬱卒之氣去了大半。

所幸這場令人大為鬱悶的戰役並沒有持續很久,在雙方派出使者協商之後最終和解。

不過許多人未曾想到的是,這一戰,在當時並未引起多大的轟動,而許久之後,卻被列為重要戰役載入了史冊。

天祈元禧三年冬,北狄犯境,雲麾將軍百裏棠溪自請擊之,帝授予虎符,擢沐氏門人若幹,協同軍需補給,自此白衣卿相活躍於朝堂之上,而鍾氏由此開始被隔離在權力中心之外,而身為國丈的沐相則慢慢淡出了人們的視線。

而在北狄,新繼位的君主借此更加鞏固了王權,將挑起戰亂的封人肅貶為庶人,而擁立有功的封人洵擢升敦親王,一時煊赫無匹。北狄王庭自此打破了長久以來奉血統為尊的古老觀念,新的時代即將到來。

太子妃的寢宮,在一片新氣象的朝野中顯得格外冷清。

靠在美人榻上,曾經的女主人一時有些感慨。

新君上位,即便一時還沒有人能夠取代這個位置,但她從這裏搬出去卻是刻不容緩了。畢竟,這座華美的宮殿太過紮眼,而無名無實的她已沒有理由繼續留下來。

封人樓許諾將自己那座大有江南之風的七王府賜給她作為新的府邸,算是對她的補償。

這樣的結果,對她來講已是很好了。因為擁立之功,沒有因為太子的貶謫遭受牽連,並且獲得豐厚賞賜,隻要封人樓坐在那個位置上,她此生無憂。

經營了這麼久,所求的不過是這樣一個保障而已。

侍女挑開珠簾,輕聲回稟:“敦親王來訪,主子是見還是不見?”

思緒飄蕩了一會兒,才醒悟過來這位敦親王是何許人也。封人樓賜的封號還真有意思,敦為誠懇、敦厚之意,可那個人的品行跟這個字半點關係都沾不上,難道他是希望封人洵以此為勉?也不知當事人獲得這個封號時心下做何感想。想了些無關緊要的東西才回過神,狐疑地挑起了眉:“他來幹什麼?”

侍女搖頭:“隻說是有事要與太子妃相商。”

猶豫了一會兒,這個人她並不太願意見,想來對方的心理應該也差不多,如果沒有特別的原因,他是不會冒著吃閉門羹的危險上門求見的吧。或許真有要事也說不定,這樣想著,於是吩咐道:“先把他請到會客廳,我一會就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