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讓那個二王爺當眾從馬背上摔了下來?”朱砂有些想笑。
北狄無論男女皆擅騎射,堂堂王爺居然當眾墜馬,也難怪封人肅惱羞成怒了。
“想必當時他氣惱得很。”沐墨瞳深表讚同。她和朱砂的房間安排在霽和隔壁,幾個人有事沒事就聚在一起嘰嘰喳喳,沒想到今天過來居然遇到這麼有意思的事情。
“誰叫他一路橫衝直撞,我如果不攔那麼一下,他的馬蹄就要從我腦袋上過了。”幽朵兒無辜地攤了攤手,與剛才的楚楚可憐判若兩人。一從那個宮人眼皮子底下鑽出來,她就收斂了可憐相,對著屋內眾人有說有笑打得一團火熱,連奉茶的丫鬟都被她一口一個姐姐叫得心花怒放,儼然個自來熟,叫人不佩服都不行。
霽和在宮女的服侍下脫去外麵的滾珠燙沙毛緞披風,在榻上端坐下來,見剛才還泫然欲泣的人現在喜笑顏開,好奇地打探周身事物,雖驚歎於這太子妃寢室的奢華用度,卻十分難得的沒有流露出貪婪羨慕之類的情緒。
封人洵不是個多管閑事的人,居然出麵為一個素不相識的小丫頭求情,霽和多少有些意外,隨即看到幽朵兒一張眉目分明的臉便恍然,難怪封人肅這般行事,換了是她也會以為封人洵動了心思,而一心想籠絡他的封人肅自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你不願被送給四王爺?”若願意,她也不會冒險攔下她哭訴求助了。隻是若換了其他人,多半難以拒絕這麼一個進入皇家的機會,哪怕僅僅是做妾室也有享不盡的富貴榮華。對於幽朵兒的心思,她有些好奇。
令她沒想到的是,這丫頭的回答斬釘截鐵氣壯山河:“我絕對不會入皇家的門,更不會給人當妾。”
此言一出,屋內別說是霽和,就連沐墨瞳朱砂都暗暗吃了一驚,沒想到這個看似咋咋呼呼的丫頭竟有這樣的風骨。
“這是為什麼?”
“幽朵兒雖是個小戶人家的丫頭,沒見識過什麼大世麵,也沒有習過詩書禮儀,但是我一直記得我娘跟我說過,我們幽家的女兒可以為奴為婢,但絕不跟別人當妾。”
這番話語調並不如何激越,卻讓眾人一陣愕然,著實安靜了半晌。霽和低下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沐墨瞳眨了眨眼,有趣地打量她。
沉吟了會兒,霽和道:“你娘……真是個有性格的女人。”
幽朵兒接著說:“我娘還說了,不僅不能當妾,以後男人想納妾也是萬萬不能的。”仿佛沒有注意到眾人古怪的神色,她再接再厲,“我娘還說了,男人一輩子有一個老婆就足夠了,若想納妾那就是犯賤!”
自幼生長在皇家,所接觸到的男人哪個不是娶了一個又一個,像景元帝北狄王,後宮沒有三千也有八百。若照這麼說,那他們都算是嚴重犯賤了,還犯了千八百回……
幽朵兒的這番言論,說是驚世駭俗也不為過。
“我娘還說了……”
霽和幹咳一聲打斷她:“你娘的話太多了。”
幽朵兒撇撇嘴,委屈的低下頭。
沐墨瞳和朱砂早已笑得東倒西歪。
霽和細細將她的話咀嚼一遍,心下慨然,或許這就是平常人家的幸運,與她們這些人比起來少了許多無奈。
“你暫且在這裏住下,這事我替你做主,法度擺在那裏,沒人敢拿你怎樣,等事情完了我再送你還家。”想了會兒,霽和做出安排。
幽朵兒自是興高采烈地謝過了,立即隨著侍女下去收拾。
直到她走遠了,沐墨瞳方才看著她的背影笑了笑:“這丫頭挺有趣的。”
想到剛才她一口一個我娘說,霽和點頭:“她娘也很有趣。”
沐墨瞳目光轉到她的臉上:“我剛才一直在看,不知道你發現沒有,她的麵相跟你有幾分相似呢。”
“是嗎,我沒注意。”隻覺得那一雙眸子十分水潤,明媚中透著爽利,讓人忍不住想多看幾眼,難怪有人會上演英雄救美的戲碼。
朱砂也點頭稱是:“那姑娘的眉眼和公主最像。”隻是前者是股清澈,而後者卻帶著淩然的貴氣。雖然相似,但差別也是顯而易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