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月圓之時,這樣說來,選擇今夜離開並不是巧合了。

新月淡淡看向林間灑下的月輝:“即便如此,這陣法的威力仍不可小覷,要想出去亦非易事,至少到如今,沒有門主的指引尚無人能夠從這裏全身而退。”

說著舉起手中的火把,照向麵前的道路。

“新月使莫非是來指點迷津的?”沐墨瞳不確定地往她身後張望。按照新月一貫鋪張花哨的做派,每次出場必有一群衣著光鮮的美婢前呼後擁,可這次身邊居然連半個人影也沒有。

新月搖了搖頭,伸手指了一個方向:“指點迷津談不上,但是若想走出去,不妨從從這裏向前,記著每五棵樹左拐,第二十五棵樹右拐……應該可以走出五行絕殺陣,但是接下來會遭遇什麼,我就不得而知了。”

沐墨瞳奇道:“難道陣中有些什麼連你都不知道?”

“門主設的陣法變幻無窮,哪怕一步之差,境遇就大不相同,我能幫上忙的也隻有眼下而已。”

“為什麼要告訴我們這些?總不會是月門主授意的吧?”不是她要去刻意懷疑,隻是倘若她說的是真的,作為相思門的弟子,無疑是與月相思的旨意相悖。

新月挑了一下秀挺的眉毛,竟有幾分英氣浮現:“本使對女人向來網開一麵,何況墨姑娘這樣美貌,實在不忍心看著你香消玉殞。”說話間目光觸及淩玄戈微微聚攏的眉峰,隨即話題一轉,“時辰不多了,二位還是趕緊上路吧,滿月一消失,陣法就會恢複最強盛的狀態,祝兩位好運。”說完最後朝沐墨瞳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轉身便消失在林中。

看著新月執火把走遠的背影,淩玄戈沉吟了片刻,握了握她的手:“我們走吧。”

沐墨瞳問:“你相信她說的?”

“相信也無妨,以剛才的情形,她特意趕過來,沒有必要加害於人。”

依著她說的路徑試了幾次,果真沒有再觸動機關,大約一盞茶的功夫,麵前一片豁然開朗,久違的月光水銀一樣傾瀉在空地上。

空地上枯草叢生,夾雜著低矮的灌木。

看來是走出了五行絕殺陣。

沐墨瞳長長舒了口氣,這裏要明亮透氣得多,剛才在林子裏一絲風也沒有,壓抑得幾近窒息。

回想起新月言語間的神態,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喃喃出聲道:“你說她為什麼要這麼做?”對於那莫名其妙的理由,她是半點都不相信。

淩玄戈並未答言,沉默了半晌,突然說:“你以後離她遠點,還有別再穿她送來的那種衣服。”

以後?從這裏出去之後,恐不會再與相思門有交集了,哪有什麼以後。

沐墨瞳聞聲向他看去,即便月色朦朧之下辨不真切,也可清晰感受到他的不悅。在她看來,這種態度分明可以稱之為成見。

剛想問為什麼,便被眼前的景象吸引去了注意,空地的另一頭居然是片亂石嶙峋的迷宮,之所以說是迷宮,是因為麵前的亂石組成一扇又一扇的門,一條又一條的支道,縱橫交錯,看得人眼花繚亂。

被新月說著了,要從這裏出去的確不是件易事。

沐墨瞳剛想感歎一番,卻見淩玄戈已經邁步走了進去。

“迷宮迷住的隻是人的眼睛而已,封閉五蘊六塵不為所惑,要走出去也不難。”他異於常人的冷靜思維與辨別能力在這種時候可算是顯露無遺。行走的腳步極其輕快,看起來倒像是走在自家熟悉的花園一般。

在迷宮中穿梭,永遠不知道下一刻會走到什麼地方,而出口又在哪裏。起先沐墨瞳有些不明所以,後來跟在淩玄戈身後漸漸摸出一點門道來。聽新月說過,這裏是出去的唯一途徑,如果說這個迷宮通往某個他們不知道的地方或是出口,那麼路上或多或少一定會留下一些磨損的痕跡。而往往,他就能以最快的速度準確辨別出那些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