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放下那隻刺蝟,坐了過去,雙手搭在他的脖子上,輕輕的按壓,她本來就是寒性體質,手指冰涼,揉捏之下反而讓人覺得十分舒坦。
沐墨瞳為他按壓了頸部半刻鍾,又拉起他的手,在他掌心的穴位上按壓起來。他的手指極為修長,手指內側有常年握筆和習武留下的繭子,沐墨瞳指尖不由自主的撫摸上那些繭子,心裏不由一陣輕微觸動,就是這樣一雙手,撐起了整個天下。
以前覺得外公和父親的手很相似,雖然有些粗糙滄桑,但感覺很溫暖,輕易就將自己的手包裹了進去。而這雙手,看起來並沒有那麼寬廣,卻偏偏能夠讓人安心。
淩玄戈舒服的轉動了一下脖子:“你這是跟誰學的,脖子不疼了。”按壓手上相應的穴位對脖子酸痛十分管用,不知道她是怎麼知道的。
沐墨瞳笑了一下:“以前外公也有這個毛病,經常脖子疼,後來我問過桑老爺子,他說可以通過按手上的穴位疏通筋脈。我跟他學習了一段時間,外公也說很有效。”說著說著,眼裏便映出明媚,想起承歡膝下的日子,心情總是好的。
“以前曾聽阿言說過,你在家很招人疼,就算經常闖禍也沒人真舍得生氣,倒也難怪。”
“那是因為有外公罩著。”沐墨瞳自然而然接口,繼而眸光一轉,顯出一絲黯淡——從前是在宮牆之內,自是指望不上,可如今近在咫尺,卻依舊不能一見。
垂下眸子,轉而為他按壓起另一隻手。
淩玄戈握住她的那隻手,順勢將她摟在懷裏,目光中幾許歎息,他如何看不出來,那樣的神情分明是想家了。
下巴輕輕頂在她的頭上:“等我們出去了,就回去看看,可好?”
“出去?”沐墨瞳愣了一下。
“你每天去樹林裏不就是琢磨怎麼出去嗎?”他反問。
沐墨瞳仰頭朝他笑了笑:“不出去也行啊,我們就在這裏白頭偕老,死在一起。”
明知道她說的沒幾分認真,卻還是被那笑容晃得失神。目光掃過她的胸口,想到她穿著這樣子到處晃,眉峰略略斂起,停了片刻,突然說:“以後不要再穿這種衣服了。”
“嗯?”沐墨瞳低頭朝自己身上看了看,不明白所謂這種究竟是哪種,迷茫了會兒才說,“可是衣櫃裏麵都是這種樣子的。”新月說是民間最為時興的款式,沒想到民間的風氣已經奢靡至此。看來繁華盛世引來的紙醉金迷,不可不防。
室內的空氣漂浮著淡淡的熏香,淩玄戈凝目看向窗外,陽光慵懶,枝頭上的鳥兒突然一躍,樹葉散了幾片,悠悠然地落下,碰到窗欞,又跌到案幾上,像是跌疼了,被風一吹,發出嗚咽的聲音。
默了一會兒,仿佛自言自語:“我們準備離開吧。”
“什麼?”沐墨瞳從他肩上抬起頭,以為自己聽錯了。
淩玄戈抬起手,撫了撫她的鬢發:“今天晚上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