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公子和姐姐認識多久了?”沈瀟瀟目光在兩人之間轉了轉,淺笑著問道。
“並沒有多久。”寒玉笙隨意答道,視線仍放在沐墨瞳身上,看著她舀起一勺杏仁蓮花盅正欲往嘴邊送,雪白的細瓷襯得唇色嬌嫩如櫻桃。
“沒有多久就已經這麼熟悉了。”似乎隻是一聲歎息,沈瀟瀟帶著一絲不解。
“熟悉不熟悉跟時間的長短沒有多大關係,有的人就算認識了一輩子,也依舊走不到一起,有的人即便僅見過一麵,卻偏偏相知相熟。”
沐墨瞳持湯匙的手微微一頓,她記得初相識時,她對他說過類似的話。
那時遭遇鍾氏追殺,身心俱疲,原本隻是隨意敷衍,無心說出的一句話,沒想到被他記在心裏這麼久。
此時再由他說出來倒像是一種不經意的回贈。
還真是個斤斤計較的人。
抬起頭,仿佛早已料到她的反應,寒玉笙略略牽動唇角,露出一個可以稱之為招人討厭的笑容。
沐墨瞳抿了抿唇,頗有點無可奈何的意味。
但是顯然有人對這句在她看來是為回敬的話相當不以為然。
“有的時候,原本走不到一起的人,往往會被命運拴在一起。即便萬般不情願,也隻能無力地屈從。”緊接著另一個聲音說道,仿佛千弦盡斷的無奈,縷縷清音已成絕響。
或許隻有深刻經曆過的人,才能將命運二字說得如此動人心弦而無能為力。
“不得不說,命運真的是件很奇妙的東西。”
狹長的鳳眸中某種悠遠的色彩浮光掠影般閃現,其中清晰的痛楚看得人無不動容。
奇妙嗎?或許真的如此。
她有些迷茫。
往往當你以為自己掌握了命運的時候,它通常不過是和你開了個玩笑。
到最後才發現,原來自己始終無法擺脫它的影子。
縱使是這天底下站在最高處的人,也無可避免的體會到它的反覆無常。
迎視那雙漆黑的眸子,隱約感到一股道不清說不明的愴然,在很早的時候,他們的命運便已不可抗拒的牽絆在了一起,隻不過,從前到現在,她一直都刻意忽略。是離得太近的緣故,還是因為自己的傷口在痛,所以就不自覺地去製造別人的傷口?
這些一直未曾深思的問題卻於此刻湧現出來,將她淹沒。
愧疚的情緒潮水般,一波一波地撞擊著心髒。
原來她竟是一個如此殘忍的人。
“姐姐很少出門呢,寒公子是怎麼和她認識的?”沈瀟瀟又問道,不經意而柔婉的表情,看上去十分無辜。
寒玉笙眉毛輕挑,意味深長的直睨著她,依稀帶了絲微妙的暗諷,卻是不打算回答這個問題。
桑蓉舉起杯子,大聲說道:“認識的過程不重要,大家今天機緣巧遇得以聚在一起才難得。來來來,我們幹杯。”
幾番對飲之下,沈瀟瀟的問話被帶過,默然坐在一邊,不再出聲,隻是眼底浮現一抹,若隱若現的哀色,如遊絲纏繞,微渺而隱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