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前方傳來的聲音,似乎動靜不小。京中遍地皇親貴胄,這一撞指不定就攤上了一個。
“咳咳……”纏枝蓮花的袖子掩在麵前,平複了突然湧上喉頭的些微不適,舒了舒嗓子,懶洋洋的聲音又響起,“被撞的是誰?”
“是平南將軍楊昆,據說發了好大的脾氣。”朱砂笑了笑,有幾分揶揄,“人家不知道的還以為這位將軍是蠻子出生呢,囂張跋扈、目無綱紀,偏生又得太後看重,連皇上都拿他沒辦法……”
有幾分意外的揚了揚眉,“楊昆?”太後鍾氏的外甥,以驍勇善戰著稱,年紀輕輕便封了正二品的將軍,十分了得。
前頭的喧鬧聲越來越大,縱使隔得老遠也清晰可聞那粗獷的嗓門。
“什麼青州刺史的女兒,驚了我這匹皇上禦賜的汗血寶馬,你可賠得起!”然後就聽見一陣劈啪作響的鞭子抽打聲,嚇得路人紛紛走避。
“這個楊昆,是越見跋扈了。”朱砂略微皺起了眉,忽又想起了什麼,麵帶疑惑地自言自語,“現今並不是各地官員回京述職期間,青州刺史的家眷不在駐地好好呆著,跑到京裏做什麼?”
靈活的玉指纏繞上扇柄末端垂掛的翠綠穗子,一下一下地撥弄著,語氣不甚上心,“此時正逢三年一度的大選,大批秀女進京,你說她們來做什麼?”
朱砂自幼跟在主子身邊服侍,至今已有十餘年,心思自是玲瓏,不等她說完便已恍然,“各地的秀女此時多半已齊聚京裏,想必那青州刺史家的小姐正是其中待選的秀女……”驀地她停了下來,又叫道,“哎呀,那楊將軍與秀女起衝突豈不是對皇上不敬……”
如今大選在即,待選的秀女是各方關注的焦點,若是傳出與朝廷二品大員當街衝突,不管出自什麼緣由,皇家的麵子是總掛不住的。
朱砂遲疑地開口:“小姐,照那位楊將軍的性子,這事恐怕難以善了……”
歪在榻上的人依舊不急不緩地搖著扇子,語調平穩,事不關己地悠然道:“你著急什麼,這些秀女將來指不定就是各宮的主子,若沒些本事,家裏人怎會往宮裏送,且看看再說。”
果不其然,未幾一個鎮定自若的聲音自喧鬧中傳來,“楊將軍不要發火,且聽小女子一言。”
“你又是什麼人?最近這京城是怎麼了,這麼多娘們!”楊昆的話語引來圍觀的路人一陣哄笑。
“家父乃昇州長史方榮。”語氣間有隱隱的驕傲。
“一個長史的女兒而已,剛才那個青州刺史楊昆都不給麵子,又怎麼會把她放在眼裏。”馬車內,朱砂撇撇嘴,顯然不太看好這個出麵調停的女子。
“方榮雖隻是一個小小的長史,位在青州刺史之下,但卻是武將出身,曾在沙場上征戰十餘年,於軍中也算略有薄名,在楊昆這樣同樣出自軍旅的人看來,比起文官出身的刺史,方榮自然更得他重視。”懶懶地解釋道,“這位方小姐倒是深諳其中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