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鬼麵修羅(2 / 2)

前方與後方的平涼士兵紛紛將手中的圓木、巨石使勁一推,數千圓木、巨石夾雜著帶起的雜草、碎石,浩浩蕩蕩地從山崖上滾了下去,一陣陣沉悶的破空聲響徹山穀,整個大地都震動起來,驚叫聲和慘叫聲此起彼伏,蘊藏著令人戰栗的味道。山崖雖然不高,卻極為陡峭,圓木、巨石頃刻便至,立刻將原本就狹窄崎嶇的山路結結實實地堵住了。甚至有些平涼新兵用力過猛,一不小心,自己也倒黴的隨著慣性摔了下去,隻要掉下去的平涼士兵,自然再無活路。

下一刻,犀利的箭雨如雷鳴閃電般,又如狂風凜冽般,夾雜著銳利無比的箭氣,瞬間將位於山崖中側的西域輕騎湮沒,山崖之下,血流成河,幹涸的土地瘋狂地吸收著流淌而出的鮮血,這片土地仿佛已經多年未見鮮血了,對他們來說,鮮血才是最美的肥料。

狄曼麵容扭曲,一邊抵擋著漫天的飛箭,一邊疾速令後軍撤退,奈何後軍也幾乎全部被滾下的巨石圓木堵住了去路,隻有身處最後的不到三千西域騎兵運氣極佳,未進入平涼軍的埋伏圈。

狄曼立刻命令手下眾人下馬,以馬為盾,一邊擋著平涼軍的箭雨,一邊清理後方堵住去路的圓木巨石。

不得不說,狄曼率領地這支西域騎兵素質倒是極高,於如此險境、如此混亂之中,眼睜睜地看著身邊的同伴一個個倒在血泊之中,竟然尚能安然聽從命令,行動起來竟然井井有序,甚至還不時的有數千人聚集,拔出長弓,朝平涼軍反擊。隻是此番他們輕裝上陣,並無任何可以抵擋利箭的東西,隻有胯下的戰馬還能稍微抵擋,但戰馬受到驚嚇,四處逃竄,瞬間將身後的西域士兵暴露無疑。

血腥味越來越濃烈,縈繞不散,崖上的平涼軍看著下麵堆積如山的屍體,早已經麻木,就是拚盡全力機械地拔箭、射箭,許多利箭射在山崖兩側的岩石上,崩其耀眼的火花,箭簇接著彈跳開來,沒入了西域大軍之中,甚至有許多西域士兵被射中了腦門,滿臉猙獰,還踉踉蹌蹌地往前走了數步,才不甘心地倒在了血水中。

五波箭雨過後,倒下的西域士兵已經近萬,箭簇不斷落下,甚至有許多已經沒有呼吸的西域士兵都被釘成了刺蝟,慘叫聲、哀嚎聲,中間夾雜著驚恐而緊張的喝叫聲,不斷回蕩在山間。

狄曼看著兩萬大軍死傷殆盡,幾乎絕望了,而麵前的屏障卻越來越厚,本來隻是突兀的圓木與巨石擋住了去路,而後前去搬運的西域士兵紛紛被射死在圓木巨石上,屍體越堆積越多,到最後,根本看不見圓木與巨石的蹤跡了,放眼望去,仿佛已經成了屍體堆積成的城牆。

狄曼怒火攻心,抬頭怒視著崖上數不清地平涼軍,一個不留神,後背連中三箭,每一箭力道都十足,箭頭深深沒入了他的身體。他咬牙一扯,將三根長箭拔出了體內,頓時血如泉湧,連帶而來的疼痛險些讓他昏死過去。

眾多西域士兵忙圍了上去,紛紛為他擋著漫天飛箭,狄曼咬著牙,看著身旁一個個將士倒下,僥幸活著的人也神色惘然,眼中盡顯絕望。

狄曼悲憤道:“隻怕今日我等皆要喪生於此了!兄弟們,你們怕不怕!”

所剩不多的西域士兵已經全部圍在了狄曼身旁,紛紛強打精神,歇裏斯底地吼著:“不怕!”

狄曼突然哈哈大笑道:“來,兄弟們,都給我站起來,男兒死也要頂天立地!”

西域士兵一個個緩緩站起,兩眼悲憤地望著山崖上的平涼軍,但平涼軍卻無絲毫憐憫之情,箭簇劃過長空的聲音越來越銳利,聚集而成的西域士兵根本不需要瞄準,平涼軍將士隻需隨便朝人群射一箭,便能射進西域士兵的身體。

許多被射中的西域士兵並沒立刻倒下,反倒大笑兩聲,罵了起來:“狗娘養的平涼軍!老子做鬼也不放過你們!”

這一罵,反倒激怒了許多平涼將士,箭簇越來越多,瞬息時間,近兩萬西域士兵便盡數喪命於這狹窄的山道上。未入平涼軍包圍的三千餘西域士兵,為救被困的大軍,紛紛下馬搬運巨石圓木,也有大量人被亂箭射死。

此役,逃回烏壘的西域騎兵不超過兩千人,而平涼軍損兵不過數百,隻是有些運氣極差的士兵跌落山崖,還有一些平涼士兵在西域人慌亂的反擊中身亡。

殺戮過後,山道上更加寂靜,平涼軍也紛紛扔下了手中的長弓,直接躺在了雜草亂石之中,大口地喘著粗氣,妄圖大睡一場,好將適才修羅地獄般的場景遺忘在睡夢之中。

這片狹窄山道也因為此戰而出名,後人稱之為“鬼穀”,有信鬼怪之談的人,都傳言路過此處,若不下馬拜祭這些亡魂,就會被惡鬼纏身,不得好死。

龐欣也於此戰出名,後人稱其為“鬼麵修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