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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晶華大酒店的事,我和嶽琳發生了一次小小的衝突。我們向她彙報了對晶華大酒店的調查,她一直沉默不語地聽完,態度顯得有點兒淡漠,簡單地說,既然沒什麼情況,就別理會這事兒了。

“我們已經查過了,110的人去酒店詢問情況的時候,根本就沒說是什麼人報警的。”我向嶽琳強調說,“但那個保安部經理卻知道是個女人報的警,你不覺得這裏麵有問題?”

嶽琳掃了我一眼,又看看我身邊的林光遠,臉上掠過一絲不快。但她還是平靜地反問我:“你覺得有什麼問題?”

我被她問住了,坦白回答:“現在我也說不清,總之感覺不對。”

嶽琳冷淡地說:“任何懷疑都需要證據,單靠直覺怎麼行?”

我固執地反問:“不調查怎麼拿得到證據?”

林光遠有點兒不安,碰碰我的胳膊。我沒理會,接著說:“如果隻是一個疑點,還可以當作偶然。但從接到的那個報警電話開始,這裏麵的疑點就不止一處。就這麼放手,我覺得不太合適。”

也許我的話挑戰了嶽琳作為隊長的威嚴,她的臉色微微有些陰沉,冷淡地說:“怎麼安排工作合適,好像不是由你來決定的吧。”

說完,她轉身要走。

我提高了聲音,“我認為自己對你有提醒的職責!”

嶽琳停下步子,轉過身盯著我,“你想提醒我什麼?”

“那個保安部經理趙東來,話裏有明顯的漏洞,不能自圓其說;而酒店總經理李安民,我對他的人品有過了解,”我知道此時不是講述這個情況的恰當時刻,但出於一種逆反心理,還是脫口說了出來,“聯係到這次的情況,我認為有必要特別加以重視!”

“你這是戴了有色眼鏡在看人!”

“你呢?但願不是先入為主吧?”

我們麵對麵頂了起來。林光遠看勢頭不好,忙在中間打圓場。我也即刻冷靜下來,感到自己有些衝動,至少是沒有考慮到嶽琳的領導威嚴。我看到她著實很生氣,用力抿著嘴唇,胸脯一起一伏,顯然在努力克製自己的情緒。

我先做了讓步,說:“算了,你是隊長,工作由你安排。”

說完,我轉身走了。之後一直忙著其它的事,也沒有和嶽琳打照麵。我發現,自從和溫鬱相識以後,我很懼怕和女人發生衝突,尤其是害怕看到她們受到傷害的表情。嶽琳是隊長,我的上司,但無論如何,她也是個女人。我決定以後在和她相處時,要盡可能注意自己的態度。但是我也打定主意,關於晶華大酒店這件事情,即使嶽琳反對,我自己也得設法查下去。

下午大家在訓練廳進行博擊訓練。我和林光遠練了一場下來,兩個人都是一身汗。我看見嶽琳在場中與兩名男同事對陣,她那種獵豹般的機敏和力量令人吃驚。三人纏鬥了十幾分鍾,最後是兩名男同事敗下陣來。

林光遠看看我的表情,嘻嘻哈哈地說:“你別生她氣。她到底是頭兒嘛,何況又是女人,總得給她留點兒麵子。”

我仍看著場中的嶽琳。這一場博鬥也耗費了她大量體力,畢竟對手是兩個血氣方剛的年輕男警。她雙手插腰,半躬著身子在喘息,汗珠從她頭上源源不斷地滾下來,身上的衣服濕透了,緊貼在皮膚上。

我歎了口氣,對林光遠說:“是啊,我自己也後悔了。”

這時嶽琳慢慢直起腰,隨意向四周掃了一眼。我們的目光碰上了,對視了片刻。她臉上汗涔涔的,泛著亮光,表情顯得很複雜。我調轉目光,眼角的餘光卻看見她直朝這邊走過來。

林光遠也看見了,忙捅捅我,低聲勸道:“哎,她來了!好男不和女鬥,你就先低低頭嘛。”

我正遲疑著,嶽琳已經大步走到我們麵前,正對著我,用勇敢的語氣說:“秦陽平,今天的事,我不好。大家都是為了工作,你別往心裏去!”

我有些無措。她這樣表態,令我覺得自己不夠大度。我隻好說:“我也有錯。請別見怪。”我知道自己說得太輕描淡寫,但除了溫鬱,我還從來沒向哪個女人道過歉,因此不太習慣。

林光遠在一邊笑起來:“好啦好啦,現在沒事了!頭兒,為了慶祝你們和解,是不是該請咱們搓一頓?”

嶽琳笑了,推了林光遠一把,“‘搓’誰?我看就‘搓’你得了!你也歇半天了吧,來,咱們再來一場!”

我不由也笑了。我發現當嶽琳笑起來時,唇紅齒白,眉清目秀,還是一個十足的女人。還有就是她的聲音,冷淡時,生氣時,氣惱時,愉快時……所表現出來的情緒和質感,都是那麼變化多端,令人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