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甬道蜿蜒向前,路旁綠蔭滿枝,溪邊淺菊深杏,竟也是一個別有洞天的清和院落。
不遠處一間六角涼亭掩映在一抹湖光裏,淡霧漂泊,幽靜怡然。亭前的柱上,一片玉箸銀鉤,隻題得:桂花香霧冷,梧葉西風影。揮筆倜儻,風流不羈。
亭旁有一流冷澗,無數滾落的晶瑩水珠恰好成了天然的玉簾,煞是好看。飛瓊心喜這般沁涼琤琮的清泉,不由得把手伸進那冰涼之中,以解熱暑。
“公子稍歇,待幾位貴客到齊,小女子再一並招待。”白衫女子對飛瓊微一頷首,便急趨蓮步,轉身向外。
初時隻覺得涼水爽心,並未覺得有何不妥。直到一陣陣的心悸傳來,飛瓊才猝然收回了手。緊捂胸口的刹那,突然發現手上的血絲又往上攀爬了一寸,顏色亦比之前更加鮮澤。
霎時隻覺得頭暈目眩,她眼前的一切都朦朧了起來。
青岫見飛瓊麵色蒼白,便緊緊挨著她站了,好讓她有個支撐,不至於昏然倒地。
“小兄弟倒是有福,這般的倚玉偎香,可真是羨煞旁人啊!”飛瓊驀然驚醒,隻見白衫女子領著一個虯須大漢踏步而進,身後跟著一個青衣長衫,麵目高華的白發老者。
隻見那虯須大漢雖然身著金銀繡絲的紫色寬袍,眉目處卻斂著幾絲粗魯與暴虐,眼神直勾又毫不避諱地往青岫與良澄的身上蹭去。
飛瓊端正了身子,側臉輕笑道:“想來這位兄台也是非富即貴,怎會羨慕僅有這兩個使喚丫頭的小弟我呢。”
虯須大漢眼裏露出幾絲狡瑣的神情,也笑著言道:“不知這兩個丫頭兄台是如何得來,竟比赤水國的許多千金小姐亦要多分姿色,想必兄台花了不少錢吧。”
他大步走到飛瓊麵前,輕眼睨向她:“不如小兄弟開個價,把這兩個丫環賣於我如何?”
飛瓊卻也不看那虯須大漢洋洋得意的形容,隻冷冷道:“這兩個女子便是你傾盡全部家財也難得到,有這般功夫在外麵拈花惹草,還不如回家多關懷下自家妻女,免得她們讓你這般不修邊幅出門,白白招人笑話。”
虯須大漢滯步一頓,領口的兩枚金扣便應聲而落,露出裏麵一截早已髒汙的襯衣。羞得那虯須大漢連忙緊緊捂住,一張臉漲得通紅無比。
飛瓊和青岫早已輕笑出聲,良澄更是笑得前俯後仰,直不起身子來。那虯須大漢惱羞成怒,一把抓起良澄的胳膊,便是要往外聳去。
“住手。”一柄木質折扇輕輕敲上虯須大漢的手臂,卻是意外地讓他動彈不得。
一個男子的身影閃過,待看清他的麵目時,眾人皆是寂然不語。
那男子若清露晨流,新桐初引,明眸皓齒,清俊倜儻。單把五官細看,卻不驚人,隻是把它們組合到了一起,竟出人意料地多了分讓人移不開眼的宏放氣質來。
他走至虯須大漢身邊,爽朗笑道:“這位兄台既然是來鑒賞珍寶的,還是不要動氣的好。否則那位白衫姑娘,就不得不把您請出院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