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曲 幾回魂夢與君同 (上)(2 / 2)

未等他說完,她就急著去捂他的嘴,不願他受到任何為遵守誓言而背下的懲罰。

現在想起以前的種種,竟恍如隔世。不遵守誓言的那個人,該是她吧。

如果沒有那次落海的意外,她現在應該是幸福地伴在承軒身邊,為他量體裁衣,生兒育女,過著神仙眷侶般的生活。

偏是命運讓他們如此的遠離,甚至都未來得及告別,便已音塵相隔,再見亦是遙遙無期。

夜漸漸地深了,猶如一潭寒水吹開了薄霧,露水盈盈,冷冽便襲上心頭來。

周圍的人都已經睡了,唯有一彎眉月如她般輾轉難寐,對鏡當空。飛瓊不由自主地掂了掂揣在懷裏的首飾,還有一把用來防身的匕首。

她緩緩地走到船沿處,攀著用來固定船身的麻繩就義無反顧地跳了下去。

停在他們畫舫旁邊的還有一艘小小的漁船,穿著破舊衣服的船夫就睡在船頭上,酣意正濃。

她把匕首抽出了刀鞘,重重地抵在了船夫的脖子上。雖是不屑這樣脅迫他人的做法,但非常時刻,亦隻好借來一用。

“快開船。”還在迷夢之中的船夫陡然驚醒,卻不敢大聲呼喊,隻好畏縮著身子,抓過船槳來掉轉船頭。

“不知公子……要往何處去?”船夫冷汗淋漓地問道。

“先離開赤水國。”飛瓊回頭望了望仍舊一片靜謐的碼頭,壓低了聲音說著。溪流如網,素月清照。黝黑的水麵,透過皎白的月光描摹出幾個氤氳的灰影。耳邊隻聽得船槳沒入水中,水花蕩滌的搖曳之聲。畫舫在目光裏漸漸遠離,模糊得隻成了一個寥落的剪影。

“對不住。”飛瓊默默地將匕首拿開了幾寸,“我並不是有意這般,請船家你見諒。”

“好說好說,”傴僂著身子的船夫仍是一臉懼怕的神色,“再過一個時辰我們便能離開赤水國的疆域,公子現在總該告訴我,我們要往哪裏去了吧?”

飛瓊正欲出聲,倏然隻覺脖子一涼。頷首相望,尖利的劍尖隻遊移在喉嚨一寸之處,皮膚似被劃出一條淡淡的血痕,泛著淺腥的甜膩味道。

喉嚨的深處仿佛寒氣逼人,忽然發不出任何的聲音來。

月光下,帶著一臉冷凝表情的青岫執劍而立。她的雙眸寒冽逼人,目光仿佛要刺穿她一般的銳利幽深。

“你以為你那麼容易逃跑嗎?”從未想過,如她這般溫潤的女子也會有這樣凜然的表情,直讓人心生冷意。

“為什麼我要聽命於你們,要在這個完全陌生的國度待上整整的一年?”飛瓊的聲音有些微的顫抖,抬起頭來的一瞬,她的眼裏甚至盛滿了晶瑩的淚水,“我不要待在這裏,我要回去我自己的國家!”

青岫似是被她這般激動地神情震住了,她隻緩緩收了長劍,凝神望著遠處仍是一片寂靜夜色的河岸,慢慢說道:“你必須去赤水國取回司瑤秘錄,不然你隻有一個月的壽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