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神經和身體都在說:管它呢,管它呢!飛下去吃個pizza吧~~~
林輕從前最喜歡在嗨的時候吃pizza,那時候連舌頭都特別敏感,咬一口,隻覺得pizza是世界上最好吃的東西。
好不容易,好不容易,劍舞停了,劉邦跑了,鴻門宴散了。
燈光暗下來,她跟在小柳幾個人後麵,摸黑移到最後的舞台上。
前麵的小吳扶了她一把:“林輕?沒事吧?看你剛才不太對,好幾個動作都做錯了。”
林輕舌頭打結,不能說話,隻能回拍了拍她表示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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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光再一次亮起來時,舞台正中是一張大床,床上一個千嬌百媚的美人。
觀眾席上有一瞬間的沸騰。
那美人半張臉被青絲蓋住,隻露出尖尖的下頜和誘人的唇。
“轟”的一陣廝殺聲後,場內響起斷斷續續的音樂。
悱惻中有一雌雄難辨的聲音在唱:
“煙雨蒙兮,花又開
春風吹上小樓台
我的家,如世外
總有雨傘等著你
回來
煙雨蒙兮,花又開
夢回走上小樓台
我的心,在雲外
每當明月爬上來
盡是故鄉風采
……
恰似煙雨化不開
煙雨蒙兮,花又開
叫我怎忘懷”
燈光打出一條河,在波光粼粼的江水對麵,握著話筒唱歌的,是坐在一把竹椅上的於子文。
不管於子文對林輕還有多少怨,他眼下都算是報複回去了。
怪就怪他這首歌唱得太纏綿,唱得太傷感,情緒裏帶了太多遺憾。
林輕努力站在台上,下巴在不停地打顫,也不知道舌頭還在不在。
換做是常人,現在早就撐不住了;換做是從前的她自己,估計也已經興奮地脫了衣服從舞台上跳下去了。
可是她沒有,她不能,她死咬住最後一口氣。
她是成年人,她不能再因為這個進去了。
隻是......為什麼偏偏在這個時候唱歌!
“煙雨蒙兮,花又開,
春風吹上小樓台。”
她曾在大清早端著一碗剛挖出來的仙人掌,一口氣爬上九十幾級台階:“哥哥,你看,仙人掌也會開花。”
“我的家,如世外,
總有雨傘等著你,
回來。”
第二次從戒毒所裏出來,看見一向布衣布鞋的老頭子穿著不知道哪兒弄的西裝上衣,站在外頭。他身後的明邗哥打著一把傘。見她出來,老頭子啥也沒說,隻從傘底下走出去,給她騰了個坑兒。
“我的心,在雲外,
每當明月爬上來,
盡是故鄉風采。”
那一天她聽獄友們說晚上有月食,想起十歲時曾問過一個很弱智的問題:“哥哥,天狗為什麼要吃月亮?它為什麼不吃骨頭?”
當時洛基哥哥愣了好一會兒:“因為月亮大月亮圓,又大又圓的東西一般比較……咳……性感。”
可是囚室裏沒有窗,她隻能夜裏起來蜷在二層床上,幹想。
許多過往,以為已經遺忘。
許多感情,以為已經先行。
許多希望,以為已經封藏。
可人生在世,有幾個能不做夢?
莊生夢蝶,蝶夢莊生,誰能說清醒沒醒?
不如長睡不起。
“恰似煙雨化不開,
煙雨蒙兮,花又開,
叫我怎忘懷?”
“嗚——”的一聲,音響裏忽然傳來一聲嗚咽。
離得最近的小柳趕忙伸手去摘林輕耳上別的麥克。
這一幕幾個侍女各自有幾句台詞,所以每人都別了一個小麥克,連著整個擴音設備。
那一聲極低極壓抑,很快就變成嗚嗚咽咽的哀嚎,好像正在被閹割的小狗。
正要跟著工作人員走進控製室的李洛基停住了腳步。
站在場內無人處的王信宏抬起了頭。
一江之隔演唱的於子文唱錯了音兒。
貴賓席上的張紫婷握緊了拳。
張紫婷邊上的陳衡起身離席。
陳衡身後的王銘清和王思語對視一眼。
第一排的謝明邗閉了閉眼。
他身後宏基老大李洐對工作人員招招手。
現場的每個人,都多多少少對這忽然而來的一陣嚎有所反應。
那聲音有一股力量,直直撞進每個人最不想開的那扇心門。
唯一淡定的是仍在埋頭編程的李風離,原因是他為了不影響思路,老早戴上了隔音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