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輕用袖子胡亂蹭了蹭臉,天冷臉幹袖子硬,這麼一蹭就蹭出幾道紅印來。
她摸了摸在傷心時默默陪伴的電線杆,十分負心漢地從土坡上走下去。
才走到路邊,就見他出來。
王大少他是從駕駛室裏出來的。
林輕扶了扶下巴。
在她的認知裏,王小黑有一扇穿越門,他想去哪,隻需要“嗖”地一下子,神不知鬼不覺。
駕駛交通工具這種事兒,對他來說有點太人類化了,不適合,不合適。
林輕還在裝下巴的時候,他已經從車頭繞了過來。
於是她剛裝上的下巴再一次掉下去了。
半晌,她問:“王小黑,你這是要去代言還是要去參加八十國峰會?”
一個人可以長得好看,一個人可以氣質好,但是你長得好看又氣質好,還偏要把自己每一根頭發絲兒都打扮起來,那就是反人類反社會。
林輕覺得王小黑今天的打扮十分違背社會主義大和諧。
整體仍是往常的簡單低調,但是牛角扣的黑色大衣、袖口不時露出來的不規則純金屬袖扣、領帶上同色的領夾、加上他一頭一絲不苟的短發,合在一起卻透露著一股詭異的騷氣。
一個潔癖到不能容忍發蠟的顧客……也是苦了理發師了。
林輕拽了拽身上的破羽絨服:“王小黑,你和我說實話,你究竟是要去買衣服還是賣衣服?”
見他茫然不答,林輕又問:“王小黑,你和我說實話,今天這身是不是張超的品味?”
他好像被撞破奸-情一樣,不好意思地帶著他的淚痣別過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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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馬路對麵一輛黑色suv裏,張超扯著菊花小馬甲打了個噴嚏。
小胡子趕緊噓寒問暖:“老大,沒事兒吧?”
張超翻下鏡子理了理鼻毛,輕輕打了打小胡子的肩:“我沒事兒,盯緊咯,32年第一次約會,這事兒要是成了……咱可是信宏大功臣喲。”
小胡子信心不大:“哥,這能成嗎?和個爺們兒約會能約出什麼鳥來?”
張超又輕柔地拍了拍他腦袋頂兒:“這你就不懂了,能把個糙爺們兒整成小乖乖,那才叫有本事。”
小胡子在“小乖乖”這三個字上打了個哆嗦,略有感觸地靠著方向盤繼續盯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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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王公子目光飄忽地把四周的電線杆都看了個遍,才略顯心虛地單手拉開車門,另一隻手極其順溜接過林輕手裏的包。
林輕什麼事兒都沒有似的滾進了車裏,接過他遞回來的包放在膝上。
冬日天短,才六點多外頭已經黑了一片。昆侖海的位置有些偏僻,兩人頭頂上隻有一盞不高的路燈。林輕透過擋風玻璃,看向前麵黑漆漆的路,又看了眼山坡上那根孤零零的電線杆。
然後,她羞愧地拍了拍臉。
哭什麼哭,電線杆都沒哭你哭什麼哭,小娘兒們似的……
剛調整好情緒,聽到身旁車門一開一關,是王小黑上車了。
林輕側頭看了看座椅的位置,由衷且酸溜溜地評價了一句:“腿真長啊。”
他係安全帶的手停了停,半晌有些不好意思地把座椅往前調了調。
林輕無奈:“誇你呢,遮遮掩掩的幹什麼?”
他微側了頭,單手扶在方向盤上:“沒吃?”
林輕這才想起,本來是說晚上要和燕寧去吃飯,現在胃裏一抽一抽的,反正也吃不下,索性直接順著他扯:“啊,吃過了。不是要買衣服嗎?去買衣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