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忽然,衝在最前麵的一人猛然停下了腳步,神情有些呆愣。
“怎麼了?阿乾?”隨著阿乾的停步,整支隊伍也都停在他身後。接著後麵的一個小夥子上前詢問道,眼帶疑惑,望著阿乾。
阿乾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沒說話,麵色沉默下來,但用手指了指前麵方向。
順著阿乾所指的方向,大家都往前看去,當目光觸及前方,皆是一陣錯愣,接著便是無盡的沉默。
“亂世的悲哀啊,受苦的皆是我們百姓啊!”隊伍中一位頭發花白的老者,拄著臨時的木棍拐杖,重重地在地上扣了一扣,恨恨道。但眼裏卻流露出了一絲痛苦與無奈,神情亦是悲戚萬分。
老者的控訴,讓大家更加的安靜,都斂著眉眼,低著頭,垂著手,一種頹廢之感頓時油然而生。
可須臾間,隊伍裏就走出一個年輕小夥兒,站在最前方,麵對著大家。這小夥子年紀大約二十來歲,頭綁藍色絲帶,麵貌英俊,劍眉星目。身著白色裏衣,外披一件藍色絲綢外套,身材頎長,在月色映襯之下顯得極其偉岸,如神薦臨一般,在他的身上看到了一種濃濃的信服感和膜拜性。
他背對著月光,讓人看不出神情。隻聽得見他清涼冷冽的聲音在夜裏響起,“洪鼎交戰,必將兩敗俱傷!洪堯王無道,拿百姓開刀,必遭諸國大軍壓境,以此坐收漁翁之力,定會瓜分洪堯、鼎元!”
小夥的話字字揪著大家的心,其實每個人也都明白,可是又能怎麼辦呢,他們隻是手無寸鐵的平民,根本沒有什麼力量去改變什麼國運,唯一的想法是能夠在這亂世之中活下來,暢保自己的子孫後代。
“現在,我們在逃,不是為了躲避敵兵,而是為了躲避自己國家的官吏!洪堯的官兵!各位洪堯的百姓們,洪堯,真的可以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繼續占地方嗎!”
看著依舊寂靜如死的人群,小夥微不可查的皺了皺眉,微微搖頭,輕輕歎了口氣。
“洪堯,必亡!”
聽著小夥說出這句話,大家的身體幾乎都細微的震顫了一下。他們,他們是洪堯國的百姓啊,根都在那裏,如今被人說自己的國家要滅亡了,自己的根在那裏斷了,這如何能讓大家接受啊……
終於,人群裏有了反應。
“青陽少爺,你說,你說我們應該怎麼辦!我們不想叛國,可也不能讓洪堯暴君來統治我們啊!”
“對!沒錯!”
“如果讓暴君繼續統治,我們還不如叛國!”
“除掉暴君,義不容辭!”
……
人群都紛紛響應起來,如果不是暴君荒淫無道,好戰鬥狠,他們也不用托兒拽女,攜家出逃。就更不用白發人送黑發人了啊……
“好!”阿乾突然大吼一聲,慷慨激昂。“既然如此,那咱們就反了吧!成則為王,敗則死!”
“可是……如果這樣做了,我們可就會被扣上叛賊的帽子,千年之後,我們會被後人罵的……”
阿乾看了一眼人群裏有些畏縮的老嫗,哧笑道,“我們現在能不能活下去都是個問題,您還能顧得上後代?”
老嫗頓時被噎的無話可說,有些害怕的躲在自己的兒子後麵,小心翼翼的觀察著阿乾。今天的阿乾有些不一樣。
看著大家不說話,阿乾麵帶嘲諷,譏笑道:“我衛乾過這種日子可是過怕了,隻能躲著,見不得光,就是為了不被抓去做壯丁,什麼叫壯丁?就是死了連畜生都不會碰你一下!這就是壯丁!
暴君要建妲霓宮,傾國力,舉世無雙,可是,正在打仗呢!享受的是他,死的累得全是我們平民百姓!他也隻不過是有著皇室身份罷了,隻會一味的壓榨百姓,這樣的暴君,難道人人不得而誅之嗎?”
阿乾話落完,人人麵帶驚愕之色,隻有宋青陽眼中閃過欣慰。
寂靜中,突然一道聲音打破了有些詭異的氣氛。“哎?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什麼什麼聲音,能有什麼聲音啊!”一婦人用胳膊捅了一下男人,剜了他一眼,接著又向大家賠笑道,“你們繼續,繼續,我家男人的腦子不好,淨說胡話,哈哈。”
大家都笑笑,表示理解,拍著男人的肩,說了什麼幾句。宋青陽卻動了動眼眸,看了那男人一眼,接著抬手示意大家安靜下來,隻聽一道微弱的聲音從樹林裏傳來。
“救……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