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陌一臉怔驚,書瑤又道:“而且玉姐姐也喜歡高寒,全藝芸軒的人都知道了,隻有你不知道。”
祁陌訕笑著。所有的意念不過在一念之間,仇與恨,愛與喜,皆在一念之中。祁陌拋下仇,是一種心理的放鬆,或說為解脫仇帶來的戾氣。
依山傍水,山亭長廊環繞,伊水宮坐落在長洲白雲山上,株玉換上伊水宮特有的青色長衫,走在環山的長廊上。
長洲白雲山可不是說上去就能上去的,就算你的輕功在好,武功在高也不一定能上去,白雲山上擺了奇門法陣,不是自己人是無法從陣中走出去的,更不可能上山。
每個雇主想上山雇殺手,隻要在山下等上一刻,便會有人帶你上山,可上山時需帶黑巾,遮住眼睛。
株玉順利的穿過法陣,走上長廊,大概隻有十一歲左右的青衣女孩,走到株玉麵前,麵帶笑意,說道:“師姐,你終於回來。”
伊水宮的男男女女沒有一個沒有深仇大恨,心中都有一個仇未報,株玉眼前的女孩白芷是四年前收入宮中的,她不是元國人,而是異族人,她的身上同樣有著血海深仇,可她似乎不像眾人一樣默默少言,而是開朗愛笑。株玉對她有著不一樣的感覺,對她也很是喜歡。
株玉也笑道:“你怎麼在這裏?不在宮裏待著?在山道上等誰嗎?”
“是宮主讓我在這裏等師姐,宮主說,你一回宮,便要你去見她。”
株玉了然的點點頭,應好。與白芷一道上山。
白芷又說道:“師姐,宮主其實很看好你,隻是你的身份…師姐,人有七情六欲是正常的,不可能因為殺手的身份變的無情無義,宮主也不例外。”
株玉愣了下,然後笑了笑。
上了山道,走過山亭長廊,便到了伊水宮大門,高高的掛著牌匾,眼前是寬廣的白石場上,有人正練著武,有人正聊著天。
株玉似是想起了什麼,問白芷:“山下是誰?為何跪在那裏?見到我要上山便求我為她報仇?”
白芷說道:“那位姑娘上山雇殺手,可她沒有銀子,宮主讓人把她送下山找到了銀子在上山,可她怎麼說也不肯走,她說隻要能殺了他的仇人,她願意把生命奉獻給宮主,願意為奴為婢一生。”白芷無奈的聳聳肩,又道:“她在山下跪了三天了。宮主隻認銀子,才不管她生死。好在我偷偷的給她給了些食物,否則現在那還有力氣啊。我勸她離開,盡快找了銀子在來,她說在這世上已是孑然一身,別無它物,沒有地方尋銀子來。”
株玉歎了口氣,點點頭。又是被仇所迷的可憐人。
株玉說道:“行了,我自已去見宮主,你回去練功吧。”
白芷點點頭,便應聲退下了。
株玉麵上瞬間變冷,神色淡定,宮主殿有些昏暗,一個人影側臥於屋中側間的貴妃椅上,在昏暗中適應之後,椅上是名女子,約有四十左右,卻依然風韻猶存,任不減當年。行到宮主殿後,株玉行禮,叫道:“宮主。”
伊水宮宮主有兩位,眼前便是一位,名叫穆連夢,另一位是名男子,很少出現在人前,很是神秘,也隻有最得人心的徒弟才能得見,名叫穆修。
穆連夢睜開眸子,說道:“你回來了?仇可是報了?”
“是。”
“那你作何打算?”穆連夢不等株玉回答,又說道:“你是朝廷的公主,王上雖未強迫你回宮,可也不會讓你當伊水宮的殺手。”
的確,高寒曾就對株玉說過這樣的話,株玉淡聲道:“是,父王絕不會答應,株玉隻能順其孝。”
穆連夢坐了起來,抬眸看著株玉,淺笑著。穆連夢走到一個櫃子前,拉開櫃門,從中拿出小瓷瓶,走到株玉身旁,笑道:“株玉,你可知道伊水宮的殺手想脫身,隻有一種辦法?”穆連夢淡淡開口說道:“就是死。”
株玉抬眸與她對視,說道:“宮主在我五歲時帶入伊水宮,將株玉撫養成人,又教株玉武功,株玉感激不盡。”
穆連夢失聲笑起,似是聽見一個好笑的笑話。抬手一甩,燭台上的蠟燭瞬間亮了起來,房中亦是變的明亮起來,不在似以前昏暗。
“感激?這倒是不用,你可別忘了,伊水宮搜集來了孩子,是要自相殘殺的,你若是不敵他人,隻怕你早已被他人殺死了,是你自己救你自己,與我無關。”
“若不是宮主,株玉隻怕在五歲時便死了。”
“聽你如此的說,是要離開伊水宮了?”
伊水宮留給株玉的隻有冷漠與無情,還有自相殘殺的恐怖回憶,可到要別時,依然會不舍。株玉點點頭。
穆連夢把玩著手中瓷瓶,說道:“你是一個很好的苗子,以後我若百年之後,你便可接宮主之位,可惜啊可惜。離開伊水宮隻有死,你又何必離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