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1 / 3)

“紀江,我找到了一個人,他和你很像,但是又不像。你們長得一模一樣,性格卻天差地別。但是他有著和你一樣的五官,我太想你了,所以,我把他當成你,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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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言心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她突然想起以前紀江生病的時候,紀江這個人表麵上看起來陽光幽默,其實寧言心能察覺到他內心裏的敏感和脆弱。他的外表驕傲強大,是強悍而克製的,生病的時候,從來不會當麵告訴她自己很難受,如果沒有燒到糊塗,也一定不會告訴她,會自己吃藥,自己去打針,然後,直到身體好了,寧言心都不知道他前幾天生病了。

隻有一次,紀江不知怎麼發起了高燒,在學校裏還強撐著不去醫院,寧言心看他的樣子好像也不怎麼嚴重,便也沒勉強,拿了退燒藥給他吃,結果第二天就在學校昏倒了,被緊急送到醫院,掛上吊瓶,溫度才慢慢降下去。寧言心偷偷從學校裏溜出來陪他,紀江卻迷糊中輕輕握住她的手,寧言心要去上廁所他也緊緊拉著不放。寧言心當時有些征愣,不知道紀江怎麼了,因為他平時看起來真的太強大了,甚至有些大男子主義,從不會讓他自己的女人受苦,當然,那個學生年代,也受不了什麼苦。

寧言心輕輕握住紀江的手,柔聲說:“我去一下衛生間啊,很快就回來了。”

紀江眼睛閉著,眉心緊緊的皺著。寧言心突然就很心疼,她伸手撫摸他的眉心,紀江大約是感覺到了熟悉的氣味,他的眉心漸漸舒展開,臉上表情柔和許多。然而,手卻還是緊抓著寧言心不放。

剛掛上吊瓶,他的燒還沒退下去,人還有些昏昏沉沉的難受著。寧言心忍受著,過了一會兒上了廁所回來後,就見紀江醒了,正睜著那雙好看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她。寧言心心頭要化了,上前坐下,把他的手包住。

紀江還是盯著她,眼珠子都不動。寧言心覺得新奇極了,她忍不住抬手在紀江麵前晃了晃。

紀江的眼睛這才動了一下看,卻是輕聲說:“我以為你走了。”

就這一句話,讓寧言心愣住了。紀江說完後又睡了過去,寧言心心裏卻久久不能平複。那天晚上她騙父母在好朋友家寫作業,睡覺,不回家了。她在醫院呆了一夜,紀江的父母並沒有來,紀江的手握著她的手一夜,沒有分開。第二天燒退了,紀江神情有些別扭的鬆開她的手,梗著脖子裝輕鬆的說:“啊,好久沒發燒了,真是倒黴啊。”

眼珠子卻在偷瞄寧言心,寧言心好笑,抬頭敲了他腦門一下,兩人相視一笑,仿佛昨天的事情不存在,而後紀江再沒在她麵前露出那樣脆弱的表情。

直到查出骨癌的那一天。紀江人生裏第一次感到絕望,在被拋棄的沒有絕望,在深夜裏一個人時沒有絕望,卻在那時候感到了徹骨的絕望。因為他有了言心,他的言心。

紀江沒有想過瞞寧言心,也不會瞞得住,他們同一個學校,同一個班級,住在一個城市,朝夕相處,寧言心不會沒有察覺。所以,紀江在得到醫院準確診斷的時候,他拿著診斷書,抱著寧言心,苦笑著說:“言心,怎麼辦?”

言心,怎麼辦?以後我走了,你怎麼辦?我那麼喜歡你,我一點都不想死,我還想當建築師,給你造房子,還想看著你穿上婚紗,帶上我給你買的戒指,怎麼辦,怎麼辦……

當時的寧言心整個人都怔住了,抬起頭來才看到紀江眼睛紅了,她猛然間聽清楚了這個噩耗,不敢置信和難過席卷她的內心。

紀江一直都是堅強而陽光的。在治療期間,他隻有幾次意誌非常低沉的時候,會默默的追隨著寧言心的身影,眼裏流露出不舍和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