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屏住氣息看一眼蛾子，輕聲試探著：“蘇代？”
愣神的蛾子終於醒了過來，第一反應是去找到落地窗的按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關上了那麵隨時都可能會失去的牆，靠在窗邊看著蘇代。
“是你……們？”蘇代回過神來，看看我，關掉CD機，音樂戛然而止，一片枯寂的沉默。
“你還好嗎？”我看看窗邊的蛾子，慢慢走過去，深呼吸，壓住心裏的後怕，盡可能心平氣和：“昨天就淋雨了，怎麼可以這樣吹風，哪怕是感冒也有可能要了命，你知不知道，蘇代？”
我看著他看著我，卻又覺得他並沒有看著我，蘇代他好像被剛才的穿堂風帶走了，留下的是一個長得像蘇代的軀殼，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下意識地伸出手去，摸到他冰涼的臉，發燙的手：
“蘇代？”
“你和他在一起了？”他蒼涼的唇蠕動，不答反問。
“是的。”可他怎麼知道的？難道是米霧？專門來告訴一個和她不親的弟弟她的未婚夫有別的女人了？一個和她七分相像的女人？
“蘇代，我想和他試一試。”
“嗯，”他笑了，我卻怎麼都開心不起來，“你會幸福的，他說過會給你幸福，我……我會替你看著他給你幸福。”
“蛾子，”他偏過頭看著在窗邊停著的蛾子，平和地：“你怎麼還不過來？我剛才找了半天遙控器，都忘記了窗邊還有個緊急按鈕可以關上窗子了。”
蛾子訥訥地走過來，我仿佛才看見蛾子背後的那麵透明的牆慢慢合上了，雖然窗沿處仍舊透著風聲，嘶嘶地響，這天氣說變就變。
“你不是病糊塗了吧？晴子說你昨天淋了雨，非鬧著來看看你，幸好我們來了，不然你這樣燒暈了被風吹出去都不知道，你吃藥了嗎？”蛾子像是訓孩子一樣念叨一頓，卻並沒有走過來，而是走到茶幾處翻出了醫藥箱，吩咐我：
“晴子，倒杯水。”
“原來你們是來當家庭醫生的啊，你不說我都忘了，昨天晚上倒是吃了，今天這不剛起嘛，還沒來得及。”他摸摸鼻子，笑笑。
我還沒法接受這樣的急轉直下，他們都表現得似乎剛才我看到的情景是一場幻象，其實什麼都沒有發生，其實米霧根本就沒有來過，其實落地窗從頭到尾就沒有打開過，其實我們都好好的。
但其實，根本沒有其實，一切都發生過了不是嗎？這樣********的意義究竟在哪裏，我想不明白，也遠沒有此二人的功力，真是夠了，我咬咬牙，要扯下他們表麵溫和卻對我們都殘忍的麵具：
“這樣好玩嗎？”我手裏端了杯溫熱的水，遞給蘇代，眼睛在他們倆身上打量一周，盯住蘇代。
“蘇代，這樣子好玩嗎？”我把水塞進他發燙的手裏，“每次別人傷害你，你就這樣懲罰自己？”
蛾子背對著我們，半跪在茶幾角，似乎被釘住了似的，除了呼吸，一無所有。
“第一次見你就是這樣，現在，你還是這樣，你的容忍、你的讓步、你的放棄給誰看？”我說得極慢，慢得每個字都像在心裏踩過，留下慢吞吞的腳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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