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處,你說我該怎麼辦?我爸還不知道我們要去審他的事兒哩,他是我爸爸,難道我真要去審他?”筍青的聲音全沒有了平日的開朗,既像是問著電話那頭的李煜,更像是在問著自己。
“嘀噠嘀噠……”病房的掛表指針移動的聲音在這靜謐的夜晚顯得異常響亮,對於有心人來說更是如此。何子揚一直沒有睡,他死死地盯著牆上的鍾,一下又一下地在心裏默默數著時間。果然,當時針指向一點的時候,枕頭下的手機輕輕震動起來。這讓他心裏既害怕又期待,遲疑了一下才接起了電話,手還一直打著哆嗦。在靜靜的夜裏,電話那邊那個人的聲音顯得很清晰。
“老何,你不要說話,一個字都不用說,隻要你按照我的要求回答一聲或是兩聲咳嗽就可以了。如果你同意,就咳嗽一聲,不同意就咳嗽兩聲,好嗎?”
何子揚咳嗽了一聲。
“聰明!就是這個意思。老何你既然寧可跳樓也不漏底,夠義氣,也夠漢子,我們商量過了,一定會撈你的。”
何子揚又咳嗽了一聲。
“這樣就對了。記住,藏好你的手機,不要被發現。有事我會給你打電話的,但你絕對不可以往外打,記住了嗎?”
何子揚又咳嗽了一聲,電話那頭那個神秘的聲音消失了,傳來“嘟嘟”的聲音。他有些貪婪地深吸了一口氣,剛才他太緊張了,一直屏著呼吸,連大氣兒都不敢喘一下。現在他心裏的一塊大石頭終於落了地,也可以睡個安穩覺了,他在暗夜裏輕輕地笑起來了,心滿意足地把手機關掉。
賈建榮和肖向前利用午休的時間再次約在公園涼亭裏秘密會麵。這次見麵有一個中心話題,那就是對特派辦新上任的我這位年輕上司,他們實在是有點沒把握,迫切需要交流一下各自的看法。一見麵,兩人分別將自己的擔心說了出來。
賈建榮歎息著說:“我現在是越來越摸不透這霍山了。”
肖向前似乎對我的做法有點欣賞,委婉地勸解道:“你別急,我有個建議,索性咱們就將計就計,進點商業銀行,把商業銀行的問題查清楚,搞清楚商業銀行和高速集團的關聯,以此為突破口突入高速也不失為一著好棋。也許奇兵偷襲會比雙方列陣對壘效果更好。”
賈建榮點頭表示同意:“有道理。羅處長就和我說過,當時她要延伸審計商業銀行就沒有被批下來,也好,如果這是個馬蜂窩,我們是要捅一捅。”
肖向前很理解賈建榮的處境:“老賈呀,我知道你和商行的筍方正是多年的老交情了,這事怕隻怕你不太好向他交待呀。”
賈建榮蠻有信心:“老筍是個很守規矩的人,我相信不會有什麼問題。”
肖向前擔憂地說:“那你也應該事先和他打個招呼……”
賈建榮搖了搖頭:“打招呼?那不壞了我們的紀律,也容易給我留條辮子……”
肖向前一笑:“你這個人,真是個當審計特派員的料,一點兒人情世故也不講。”
賈建榮堅持說:“爹媽給的這鬼脾氣,這輩子怕是改不了了。”
肖向前的話竟然一語成讖,賈建榮從公園回來,正在自己的辦公室忙著打電話:“對,寶勝明天就給商業銀行下審計通知書。對,我早想通了,服從組織決定嘛。”門猛地被撞開了,筍方正怒氣衝衝地從外麵闖進來,賈建榮趕緊放下了電話。
筍方正痛苦地質問:“賈建榮啊賈建榮,你太不夠意思了,你太讓我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