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冰在我和賈建榮之間坐下，接著範偉的話往下說：“範省長，謝謝你的好意。跟著你幹了這麼多年，你最大的毛病就是護犢子。您以後就別誇我了。我這個人幹工作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就修路這點事兒，這兩年，告我的信還少呀？你的抽屜怕都被塞得滿滿的吧。霍山呀，我是真誠地歡迎你回來啊。省審計廳剛結束了對我們高速集團的審計，而且給了我一個清清白白的審計結論，要是你們特派辦……”賈建榮有些唐突地打斷了曲冰的話：“曲廳長是不是也想讓我們特派辦去審計你們的高速公路集團呀？要真心歡迎，我們一定配合。”曲冰顯然對賈建榮突然打斷自己的話沒有一點兒思想準備，她愣了一下，馬上又表現得很坦然：“當然是真心歡迎。我可是體驗過審計工作給我帶來的好處……五年前，我還在建設廳當副廳長主持工作的時候，就有大量的匿名信舉報我貪汙受賄。省委讓紀委和省監察廳、審計廳組成聯合調查組查了整整一年，審計報告出來後，幫我洗清了冤情。賈特派，你說我能不真心歡迎審計嗎？算了算了，我也不要在這裏王婆賣瓜自賣自誇了。這麼多年的風風雨雨，我認準了一個理，隻要你是真心為國家為人民做實事好事，老百姓會記住你的，組織上也會理解你的。”範偉插話道：“身正不怕影斜，腳正不怕鞋歪。隻要你行得正，坐得端，老老實實為人民辦實事、辦好事，別人愛議論什麼就讓他議論唄！就算有一大堆誣告信，又能怎麼樣？也許短期內會受到人們的一些誤解，但曆史終究會證明你的清白。曲廳長的經曆不就很好地說明了這一點麼？”曲冰歎了一口氣：“話雖講得在理，但做起來卻實在難呀。人的精力畢竟有限，你一方麵要在前麵衝鋒陷陣，全力以赴，另一方麵又不得不分散精力去提防從背後射來的冷槍暗箭。”賈建榮一語雙關地說：“要是這樣，曲廳長做人不是太累了嗎？”曲冰也借題發揮起來：“是太累了。不怕你賈特派見笑，有時，我還真想解甲歸田，激流勇退。”範偉立馬把曲冰的話堵了回去：“退，往哪兒退呀？首先我這一關你就過不去。你退了我找誰幹活去？放心，隻要你紮紮實實工作，隻要你不把錢裝進自己的腰包，隻要你一心一意為了老百姓，有什麼雷我幫你去頂，有什麼風我替你去擋，有什麼誣陷誣告，我和霍山、賈特派一起還你一個清白。霍山、老賈，我的話你們讚不讚成？”賈建榮不陰不陽說：“關鍵還是她自己要清白，她自己要是不清白，誰也給不了她清白。”曲冰的臉上立刻有些掛不住了：“賈特派說得對，清白是別人給不了的，是黑是白曆史自有公論。我的清白也用不著別人給。”二人之間的火藥味太濃，範偉馬上端起了酒杯：“看看，話扯遠了，歡迎宴會怎麼開成了研討會了。來，為了感謝C市特派辦多年來對我省工作的支持，讓我們一起敬幾位特派辦的同誌們一杯。”劍拔弩張的氣氛就這樣被輕輕化解掉了，酒桌上又熱鬧起來了。曲冰站起身來給賈建榮倒滿酒說：“賈特派員，你的大名我早有耳聞，可以說是神交已久了，今天，我借花獻佛，先敬你三杯。”趙寶勝趕緊護著賈建榮：“曲廳長，我們賈特派身體不好，不能喝酒，這酒我代他喝。”曲冰爽快極了：“不管誰喝，我先幹為敬。”說完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還衝著賈建榮亮了亮酒杯。賈建榮一把從趙寶勝手裏奪過酒杯：“曲廳長敬的酒，我怎麼能不喝呢！”說完也端起酒杯一飲而盡，不過喝完後卻忍不住大聲咳了起來。曲冰忙遞給賈建榮一條毛巾：“賈特派真是夠朋友，不過，要是身體不好不能喝，就別勉強了。”賈建榮咬緊了牙關：“不，難得有機會和曲廳長喝酒，也是我賈建榮的榮幸，哪能不奉陪到底呢。”看得出，二人顯然較上了勁，幾杯酒下肚，賈建榮就有了幾分醉意，曲冰則依然談笑風生。很快，趙寶勝扶著醉意朦朧的賈建榮踉踉蹌蹌地走進了衛生間。隨即，裏麵傳來“哇”地一聲。趙寶勝在廁所急忙為賈建榮拍打著後背：“賈特，你這是何苦哩！醫生明明不讓你喝酒，可你……”賈建榮喘著粗氣：“我實在是看不慣曲冰那做派。寶勝啊，今天的事你可千萬不能告訴我老婆，免得她又跟我發神經。”趙寶勝用手紙幫助賈建榮擦幹淨了嘴，說：“賈特，你今天犯了大忌諱，酒桌上有幾種人不能忽視，梳辮子的，揣藥片兒的，戴鏡片的。人家曲冰可是女中豪傑，人稱曲三娘，曲三娘你明白嗎？說是有一次，她在平山縣委書記的時候，和上麵的人拚酒，一連喝了三斤白酒，硬是沒倒下，倒把幾個領導喝得人仰馬翻。打那以後，整個東江市，沒有哪個人敢在她麵前提個酒字，你說，你哪是她的對手。”賈建榮用水洗了洗自己的臉，看了看鏡子說：“寶勝，你說，能喝三斤酒的人，還能叫女人嗎？”趙寶勝眨了眨眼說：“現在不是有一句話叫做‘女人難懂’嗎？”賈建榮搖搖頭，重複著趙寶勝的話：“女人難懂。難懂。”趙寶勝似乎想起了什麼：“賈特，你都親眼見了，霍特派好像和曲廳長的關係非同一般呀。”賈建榮用手拍拍自己的腦袋，意味深長地說：“我喝得有點高了，什麼也沒有看見。”賈建榮終究不是曲冰的對手，宴會結束時，我發現他竟然在特派辦的車後排座上睡著了。看著賈建榮口中傳出的斷斷續續的鼾聲，我笑著對趙寶勝說：“辛苦你一趟，將賈特派送回家，一定要小心照顧好，親自把他交到他夫人手裏。你轉告賈特派一聲，我後天一早準時去辦裏報到。明天我得耽擱一天，馬上就是清明節了，我想回老家祭祭祖，出去這多年了，已經十來年沒有祭祖了，祖宗估計都快認不出我了。”趙寶勝說：“要不，先送你吧，送完你再送賈特派。”曲冰在旁邊說：“小趙，我送霍特派就行了。”
第四百八十六章 意想不到2（1 /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