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李海濤倒台以後，楊雨林是越來越忙了。他當然是感謝我的。如果我不願意的話，他連顯示能力和政績的機會都沒有。楊雨林是我心目中的最佳市長人選。這件事我已近向省委彙報過了。不過我做不了這事的主。楊雨林是省委組織部長唐向東的門生，自然也通過唐向東在做工作。而他自己則通過“忙”在加倍努力。
市委常委會研究確定的招商引資、商貿中心、旅遊開發、城市建設等一係列任務和目標，需要政府具體組織實施。楊雨林不得不承認，我擁有的巨大能量和駕馭局麵的能力，而他隻管執行好就可以了。
因為工作太忙，這些日子，朋友之間的來往比過去明顯減少。一個朋友打電話約他喝酒，因為下鄉剛回來，太累就沒去。晚上張興打來電話說要聚一聚，楊雨林推辭沒出去。
明天上午要開會研究機構改革的問題，需事先看一下編製委員會的方案。上次開會副市長孫浩因為沒有準備，開會時說不了解情況，遭到我狠狠批評，楊雨林都感到沒麵子。
晚上楊雨林在家剛吃完飯，國土資源局長蔣先進哭喪著臉進來。楊雨林知道他一定因為受到紀委的調查而來，冷著臉招呼他坐在沙發上。
楊雨林愛人高雪給他沏了一杯茶，說：“老蔣有好長時間沒來我們家了。”
楊雨林說：“沒有煩心事他能來嗎？”
蔣先進是楊雨林的老部下，在楊雨林的眼裏蔣先進是個窩囊廢，當局長被副局長玩得亂轉，實在是個無能之輩。蔣先進最初是楊雨林的人，董立平來了後，蔣先進改投到董立平的門下，董立平下台後，他又回過頭來找楊雨林，楊雨林從心裏看不起他。
蔣先進說：“紀委調查組已經查出副局長張家華小舅子違反規定買道格拉斯公司旁邊土地的事，另外張家華幫曾國亮把公共用地改為住宅用地的事也查出來了，張家華這回恐怕要完了。”
楊雨林說：“張家華膽子也太大了，不狠狠整治一下也不行。”
蔣先進囁嚅地說：“是不是保一保……”
楊雨林說：“能保得了嗎？你說實話，你和這兩件事有沒有關係？”
蔣先進說：“倒是沒有直接關係，可是我是有責任的。”
楊雨林說：“責任你肯定跑不了！不牽連進去就是萬幸。查處這件事霍書記事先和我通了氣，現在你要想辦法割清和張家華的聯係，認認真真寫檢討，找機會我再為你說話。”
蔣先進感激地說：“楊市長，如果這次我能過來，我就是當牛做馬也要報答你。”
楊雨林說：“我不愛聽這話！你跟我這麼多年還不了解我？跟我幹，工作不幹好是不行的。工作幹好了，其它方麵就是出點問題，我也好為你說話。當幹部做到大公無私不容易，做到先公後私還是可以的吧？先把你的工作幹好，對社會有貢獻，對上對下都交待得過去。幹部收入也不高，改革年代，各種利益大調整，公平也是相對的，有的界限也不是很清楚。但不能貪得無厭，不能黑了心肝，不能影響工作大局。我看國土局長你是幹不成了。幹什麼，到時我會為你考慮。你回去先穩住張家華這小子別讓他亂咬，咬住你，我就不管了。你回去吧。”
送走蔣先進，楊雨林獨自坐在書房的軟沙發上，想一想部委辦局領導幹部調整的事，我在常委會上提出，先考察後調整，考察一個調整一個，肯定會遷動一批自己的老部下，楊雨林必須事先有所考慮才行。多年來楊雨林有自己的一套用人原則，那就是用能人。用能人才能打開工作局麵，才能有政績，才有立足之本，才能有更多的提升機會。多年的經驗告訴楊雨林，在人情化泛濫的社會裏，當領導的手下不能沒有幾個人，尤其不能沒有能人，沒有幾個得力的幹將，就撐不起一方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