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海濤心想,呂國棟這家夥總算又露麵了,是不是因為張東明碰了壁,情況彙報到他那裏,他才出麵?李海濤沒有跟呂國棟和仇恨男打招呼,他沒有心情,也沒有興趣,正著的身子,又無精打采歪在了沙發上。
“夥食習慣嗎?”呂國棟問。
李海濤覺得這句話跟人們通常見麵時說的“吃了沒有”一樣,毫無意義,他想說說這幾天的情況,但馬上就意識到那是多餘的,呂國棟難道還不了解這裏的情況?李海濤覺得不必要跟呂國棟過不去,已經得罪了張東明,再得罪呂國棟那就是不識時務了。他馬上換了一種口氣,討好說:“不太習慣...你們辦案人員也許經常這樣吃吧?”
“生活上有什麼要求你可以提,如果我們能夠解決,我們也會給你解決的。”呂國棟說。
我要的是自由!李海濤說:“我多次說過,有什麼問題組織上處理就是了,你們非要我說什麼問題,我自己又沒有什麼問題可說的,你說,這不是浪費你們的時間嗎?”
仇恨男用半生不熟的普通話說:“最好是沒有什麼問題,我們也希望是這樣。”說著,坐了下來。
李海濤一聽這是外地口音,征了一下,心裏猛然起了變化。第一,他覺得,這女人,是不是北京那人派來救自己的呢?第二,如果不是北京那人派來的,則預示著已經調入了外省人來審查自己,自己怕是有了大麻煩。
李海濤不敢輕舉妄動,望了望仇恨男。仇恨男也很平靜地對視著他。
呂國棟給張東明一個眼色,張東明站起來出去了。
仇恨男說:“聽說你昨晚不是很配合?”呂國棟坐了下來,攤開了筆記本記錄。
李海濤心裏開始緊張起來,呂國棟是省紀委常委,而這個女人卻隻是內設機構的負責人,為什麼由她來問話呢?李海濤是多麼期待,這個仇恨男,是北京那人派來的啊。
李海濤含糊說:“在這裏感到煩躁,很容易上火。”
仇恨男說:“我們的辦案人員長年做這個工作,有時也容易機械化,就像我們通常指責醫務人員冷血一樣,但心裏其實沒有什麼惡意,理解就好了。”
李海濤說:“你們也不容易。”
仇恨男:“你能這樣理解就好。組織通知你到這裏,今天是第十五天了,我們也不想這個時間拖得很長,不知你想好沒有,是否有要向組織講清楚的問題?”這半個月,仇恨男一直沒有出現,是在研究卷宗,她準備來個風卷殘雲式的大掃蕩。
李海濤歎了口氣,說:“想是想得不少,總覺得組織上不會無緣無故地將一個領導叫到這裏來,肯定事出有因,從昨天開始,可以說,我已經對幾十年來所做過的事,所接觸過的人想了一遍,但總想不起什麼時候做過什麼違紀的事,想來想去,也隻好錯過從寬的機會,任由組織處理算了。”
仇恨男:“不要急,有些事情不是一天兩天能記起來的,如果一時還記不起來,就慢慢回憶吧,有一部分雙規對象甚至想了一年才記起自己所做過的違紀事情。”
李海濤心涼了一下,如果真是在這裏呆上一年,不發瘋才怪。他才來了半個月,已經受不了了。
仇恨男說:“張東明同誌談話的方式方法可能是不夠注意,我們在隔壁已經觀察到了。喔,對了,忘了告訴你了,這間房間,你右邊的牆壁,從相鄰的屋子裏,能看到你的一舉一動,也能聽到你發出的任何聲音。”
仇恨男靜靜地看著李海濤,觀察著李海濤的反應。
李海濤顯然有些吃驚,說:“我完全沒有隱私了嗎?”
“是的。”仇恨男雙手交握在桌上:“包括你上廁所,都在監視當中。”
李海濤真想罵一聲混蛋,嘴裏說:“嗬,那看來女同誌應該回避。”
“這個麼?沒有必要。”仇恨男說:“你提的意見有些是值得我們注意的,能改進的我們也將盡量改進,但有些東西,其實你我都清楚,我們畢竟不能跟先進的法治國家比,這又得李書記你理解了。”
“我還是這句話,如果組織認為我真有問題了,我任由組織處理,如果要我自己說,我真是想不起有什麼問題該向組織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