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行。”麵對李海濤要打電話的乞求，瘦高個搖頭拒絕。
李海濤坐的沙發背靠著窗，他視野裏是三張床，兩個床頭櫃，一張寫字台，一部電視機。那3個坐在床上的男人，一個身材不高，但還長得壯實；一個年紀跟李海濤差不多，肥頭大耳；一個臉皮很白，不像本地人，最多不過30歲，他就是剛才坐在司機位置上的那個青年人。瘦長男子坐在李海濤右邊，李海濤看看他。李海濤覺得這家夥眼睛裏閃著一種憂鬱的光，但又不像是同情他，人家為什麼要同情他呢？李海濤坐下後即調整好心態和情緒，他知道，既然省紀委將他“兩規”，說明肯定掌握了一些有關他的情況，肯定有人告他的狀，而且告的不是一般的狀。按規定，省紀委“雙規”廳級幹部要報告省委主要領導。如果省紀委沒有接到批示，會雙規他嗎？顯然不會。李海濤想，接下來將是一場較量，但他不知道對手怎麼樣。坐在床上的3個人有兩個眼神都遊離不定，李海濤看不出他們兩個有多少斤多少兩，那個肥頭大耳的家夥長得像頭豬，估計也沒有什麼料，旁邊的那個瘦長男子身上雖然沒有幾兩肉，但話音裏有一種威懾力，他怕的就是這個家夥。跟他較量的將是他們4個嗎，還有沒有其他人？廖一鳴會見他嗎，省裏的領導會見他嗎？
瘦長男子咳嗽一聲，打斷了李海濤的胡思亂想。
“李書記，根據群眾反應，省紀委常委會議研究並報省委主要領導同意，決定通知你來，讓你向組織說清楚你的問題。”瘦長男子語氣很機械，看看坐在床上的3個人，“這是省紀委趙堅同誌。”——那個比李海濤年紀稍大的人點點頭，“這是張東明同誌。”——那個肥頭大耳的家夥翻著白眼看了看李海濤，態度很不友好，“這是許小可同誌。”——青年坐著點點頭，“他們先跟你談，希望你好好配合。”接下來向他宣布了幾條紀律。
趙堅補充介紹瘦長男子說：“這是我們呂主任呂國棟，剛上任的省紀委常委。”
李海濤從來沒有見過他們，或者見過但沒有印象，省紀委他就認識幾個正副書記。他們幾個按理應該出來跟他見個麵吧？但副書記鐵辛把他送到這裏，或者說押到這裏，就消失了。人情冷暖世態炎涼，現在他這個市委書記已經是雙規對象，說不定不久將成為階下囚，躲之還惟恐不及，還會見他嗎？見了又說什麼呢？向他透露消息？抑或讓他交待問題？
呂國棟站起來，向李海濤伸出手握了握，眼神向趙堅和許小可示意一下，就出去了。
李海濤握過呂國棟那隻幹枯的手，手上仿佛粘了呂國棟什麼似的，膩膩的讓他產生一種感覺，好像上麵帶有什麼信息，但他又說不清那信息到底是什麼東西。
呂國棟剛跨出門口，張東明跟趙堅說了句什麼，也出去了。
趙堅站起來伸伸腰，走到呂國棟剛才坐過的沙發邊，說：“我們開始吧。”沙發上麵應該還留有呂國棟的屁股溫，趙堅迫不及待地坐上去，李海濤想，如果呂國棟有痔瘡，那就有意思了。李海濤一直以為他的痔瘡當初就是坐別人剛坐過的地方而傳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