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拳打死老師傅,四拳打攪的那就是整個茂林鎮。
首先驚動的是糧站守夜人劉瘸子。他拿著充電式的那種黑色特大號電筒,射到個頂個,半邊臉腫了,鼻血糊滿臉的我們身上,楞沒把我們四人認出來。
見他嚇得直退,我艱難說:“老劉,別怕,是我,霍山。”
劉瘸子這才試探著靠近:“霍,霍書記,怎麼了?”
我的電話在鬥毆中早就不知道飛哪兒去了。我說:“我和他們鬧著玩的,你通知下周猛過來。”
劉瘸子打了電話,周猛很快來了。周猛皺眉說:“要不要關起來?”
我認為這裏麵肯定有誤會,心想我在這兒站著他們肯定不會說實話。我指著被我抽出他們的自己的皮帶捆住手腳的幾人說:“算了。好漢不傷落地人,你就在這裏好好問問,到底怎麼回事。”說著,轉身往林子外走。
周猛剛從辛家三兄弟嘴裏取下我塞在他們嘴裏的襪子,三兄弟立即血流滿麵叫罵開了:
“霍山,你個雜種。”
“有種你別走。”
“你個烏龜王八蛋,跑錘子!”
我不得不捂著眼睛,走了回來:“你們口口聲聲說我強奸辛桐花,有證據嗎?”
周猛在我耳邊說:“辛老大的婆娘剛剛已經來報案了,說你強奸了辛桐花....我正想來找你,結果劉瘸子電話就來了。”
難怪來得這麼快。我說:“我怎麼可能強奸辛桐花?再說,我整晚都在糧站寢室寫材料.....”周猛小聲說:“有證據。”
真有證據?我跟著周猛一起出林子,沿著糧站院壩往派出所走。辛家三兄弟因為不停叫罵,他們被我剝下來塞入他們嘴裏的襪子,又被王永勤再次塞了進去。
一隻鞋放在派出所值班室的辦公桌上。鞋底沾滿了新鮮的泥土和一些腐竹葉;鞋麵上卻有不少建築灰渣——正是我前不久丟失的那雙布鞋中的一隻。
“就這麼隻鞋子?”王永勤頗為老練地湊上眼睛仔細瞅,也不怕那鞋子的味兒難聞。王永勤問辛家三兄弟:“你們怎麼知道鞋是霍書記的?”
三兄弟被綁著,嘴塞著襪子也說不出話來,隻梗著脖子“嗚嗚”地叫。
我平靜地說:“這鞋的確是我的。”
當兵的時候,部隊隻配發了兩種鞋:黃膠鞋和布鞋,所以養成了穿布鞋的習慣。布鞋輕便,不濕腳,非正式場合我都喜歡穿。正式場合當然都是皮鞋。這雙布鞋,是那次和辛桐花去東江落水後,她看我皮鞋泡爛了,給我買了一雙皮鞋,我卻笑說喜歡布鞋。後來我去抓買買提,消失了半年,辛桐花請教了她媽,愣是一針一線搗鼓出了一雙千層底布鞋。先不說這份情義,僅僅紮實的做工,就讓我喜歡。所以平日裏我都愛穿它。周猛的老婆來派出所後,我不得已搬到糧站,不多久,我洗了這雙鞋,晾在窗台上,半個月前卻不見了。當時我還以為是哪個拾荒的拿走了,現在看來,這他娘是有人有預謀地要陷害我啊。
王永勤“啊”了一聲,說:“霍書記,你可再看看清楚。”他再次把眼睛湊近,試圖找出不是我的鞋的有力證據。
我說:“真是我的......把他們鬆開吧。”我指了指辛家三兄弟。
辛家三兄弟剛被鬆開,又想罵。周猛一拍桌子:“老實點!這是派出所!”
辛老大冷笑說:“霍山,怎麼著,你承認強奸我妹了?”
“胡扯!”周猛一拍桌子:“事情還沒搞清楚咋能亂球說!這鞋子你們從哪來的?”
“在大青石旁邊撿的!”辛老三擦了把鼻血:“這種事,關係我妹的名譽,未必哪個還來打胡亂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