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絲毫不示弱：“別扯上你妹妹，要喝酒就來，以為我怕你？”戚紅軍這樣的老人，閑暇之餘，就圖個兒孫滿堂，偏好個鬧熱，我懂得起戚牯龍眨眼的意思，立即和戚牯龍拚起酒來。
酒是用的啤酒杯子，為了突出誰才是久經考驗的革命戰士，白酒裏麵，兌了紅酒和洋酒，那滋味，就別提了，和幻想中的毒藥差不多，一口幹下去，那是從喉嚨辣到肚臍眼。
我說：“這叫啥玩意喝法？”
“丹頂紅。”戚牯龍嗆得口水直流。
......
本來這頓酒帶有家宴性質，不應該喊柳大誌來參與，但是我知道這京城吃一頓飯，可比不得齊縣，不管老人是不是節約人，起碼一桌昂貴的酒菜，表示著尊重。喊柳大誌來，說白了，是想沾點公家的光。憑我那點工資，估計這裏一道菜，我就要不吃不喝一年才敢點。不過柳大誌是自帶結交光環的人，看似五大三粗，實則口舌玲瓏，那是根本沒拿自己當外人，很快就把戚家人一個二個哄得喜笑顏開。特別是每個人都送上禮物以後。
西氣東輸這時候還僅僅是個概念，是些小道消息，並沒有實施，還處於論證階段。不過，很多事情，在實施之前提出來，還是有益的，起碼可以進入規劃視線，便於以後操作。戚紅軍在駐京辦幾人和我的酒精輪番轟炸中，經不住熱情，答應可以去說一說。柳大誌對於這樣的承諾，並不失望，對於他來說，項目慢一點落實不重要，甚至不能落實更好，那樣他才有更多理由、更多機會去接近權貴。
不過戚紅軍私下告訴了我一個更好的消息：“全國鐵路要擴建，目前規劃已經出來了。我留意了一下，新建的鐵路中，有一條要經過齊縣，你們可以去爭取火車停靠。”
這是一個比在輸氣管上戳個洞引來天然氣更利好的消息。這可以從根本上改變齊縣交通十分落後的局麵。
吃完飯，我立即向吳江通報了這件事。
吳江在電話裏聽到這個消息，異常興奮，如果在他的任內，他能完成火車站的修建，這對於他的升遷，具有重大意義。吳江當即指示我，立即停留在北京，一切等他來了再說。
我說：“吳書記，我沒錢了哦，酒店都住不起了。”
“支，沒錢就管柳大誌要！你要嚴守這個秘密，不得外泄。”
這裏麵涉及到齊縣和鬆縣之爭。
鬆縣和齊縣距離隻有20多公裏，同屬於勞務輸出大縣。兩縣的發展都差不多，競爭一直很激烈。齊縣本來很缺水，吃水一直靠距離縣城的一座水庫，製約齊縣發展的，除了交通不便，還有就是水資源匱乏，優勢在於地勢平坦，縣城周邊沒有什麼高山峻嶺，利於城市擴容，所以齊縣縣城麵積一直比鬆縣大。
鬆縣的優勢，在於靠近東江，在於有一條大江，劣勢在人氣不旺。
不知怎麼回事，齊縣盡管沒水沒路，人氣倒是很旺，晚上十二點，街上閑逛的人也不少，屬於窮樂嗬那類。鬆縣雖然靠近東江，但是地勢不夠平，人氣也不行，到了晚上十點，街上就沒人了。兩個縣一直明爭暗鬥，你發展農業，我就搞城市建設；你種玉米，我就種小麥。
對於建火車站這樣好事，兩縣都會積極爭取，一是有利於當地經濟發展；二是利於人民群眾出行；三是這是明顯顯的政績。所以吳江要喊我把消息憋著。但是要憋很久，這是不可能的，你齊縣有駐京辦，人家鬆縣也有。這裏麵比的是更高更快更強。更高更快更強當然指的是背景。上麵有人替你這個縣說話，成功幾率肯定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