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猛一手拿著槍，一手攀雜草，和我緩緩往前推進。周猛說：“你怎麼知道石鬥三姓彭？”我說：“石鬥三，十豆三，組合起來，不就是彭嗎？”他恍然大悟：“那你怎麼知道他叫彭如意呢？”
“猜的。”我說。
我打著從張琴那裏搶來的電筒，仔細在草叢裏找石鬥三的蹤跡：“你忘了我們對茂林鎮戶口普查的事情了？”為了找出誰才是可能的嫌疑人，我們是挨個挨個把茂林鎮戶籍都看了好幾十遍。
根據經驗來看，這種喪心病狂的犯罪，通常都是報複社會的心理。
彭家，是解放前的茂林鎮首富，坐擁良田千傾，又在茂林鎮開著米行，還有好幾十條船，可謂是日進鬥金，家財萬貫。作為巨富，彭家出了一些國民黨官員，也有在國軍當軍官的。不過自從紅軍長征時路過這裏，彭家就破敗了。首先是彭家大院被當做了指揮部，其次是遭到鎮壓。
張琴提到的種菜的彭家大墓，基本就是葬的彭家的人。因為葬的人多，這裏又被充公，後來這裏基本成了公墓，所以到處是墳。我和周猛從來沒懷疑過嫌疑人就在老政府院，因為根據戶籍來看，彭家有戶籍的最後一人“彭如意”死於文革時期，據說就是吊死在這棵歪脖子老鴉樹下。
如果展開聯想，其實最有可能的，就是彭家的後人出於仇恨，報複社會。但是彭家在戶籍上都沒人了，所以我們根本就沒往這上邊懷疑。我們一直認為犯罪嫌疑人躲在偏遠地方。哪兒能想到就在眼皮子底下。
我懷疑石鬥三，首先是他的名字，其次是他的斯文。斯文可以被看成一種教養。教養這東西，是長期培養的結果。暴發戶的教養，得經過好幾代人才有，而細細思考石鬥三的一言一行，其實是很有教養的表現。戶籍顯示，石鬥三是孤兒，而且讀書很少，他的教養哪兒來的呢？總不是從天上憑空掉下來的吧。
“在這裏了。”我低聲說了一句，指著地上的血跡。血跡經過一片菜地，通向彭家大墓。
墓門已經被打開了，用電筒照了下，我和周猛都吃驚地看到，那裏麵沒有棺木，而是幽深的通道。
“怎麼辦？”周猛問。
“守在這兒，人來了再說。”若是依得以前，我可能會孤身闖入，如今，要穩妥點了，萬一這血跡，是調虎離山呢？我說：“你能不能確定擊中他了？”周猛搖頭：“那麼黑，哪能看得清？”
我更加不敢相信，人一定就在裏麵。
這時候有人高聲喊：“周所長！周所長！”
周猛說：“王永勤，帶人來這兒！”
王永勤氣喘籲籲帶著人全部撲到了墳前：“霍書記也在？”又對周猛說：“周所長，怎麼回事？”周猛簡單說了下情況，王永勤問現在怎麼辦？周猛讓兩個人立即去院子裏把周琴帶出來，其他人兩人一組，繼續擴大搜索範圍。
不一會，王俊和另外兩人押著張琴來了。王俊因為經常在夥食團吃飯，免不了和張琴經常打招呼，開玩笑，沒好意思押張琴，是另外兩個人一左一右捏著張琴的膀子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