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歡呼,頭頂一塊礦石掉下來,咚地一聲,我爸被砸暈了。我爸立即被軌道車拖著往礦下走。
辛兆元瘋了一樣,跳著一隻腳,雙手劃拉,靠近我爸,把我爸抓住,掰開我爸的手,鬆掉了我爸死死拽住的礦繩。這時候的水,已經到了嘴的位置。辛兆元使勁打我爸的臉,把我爸弄醒。兩人都會遊泳,互相拖拖拽拽,努力往前遊。
但是水很快就到頂了,淹沒了通道。
通道有個支路,是個向上的夯道斜坡。兩人到了斜坡那,也沒力了,上不去了,趴在夯道邊緣喘氣。
身後全是水,除了水什麼都看不到。斜坡最終也肯定是會被全部淹沒的。兩人頭頂的礦燈,晃來晃去,發現唯一的逃生可能,是斜坡那兒有一根連著井口的管子。隻要抓住管子,憋住一口氣,就能摸索到出口。
夯道邊緣距離井口大概有十米。
這是唯一的逃生的方式。辛兆元受了傷,我爸腦子又被砸血流滿麵,如果不是互相鼓勵,單單隻有一人的話,也許就死了。好歹是兩人,最後辛兆元取下腰間的礦繩,從管子上拋過去,接住繩子,和我爸緊緊綁在一起,說要死兩兄弟也一起死,要活一起活。最後兩人一起抓住管子,跳入水中。
十米,對於日常兩條壯如牛的人來說,根本不算什麼,但是這會,體力嚴重透支,可以說這十米是險象環生的十米,大概隻有當事人才知道其中的艱難求生滋味。幸好最後好歹算是出來了。
累癱了的辛兆元和我爸,是被人抬回去的。辛兆元醒來的第一句話,就是說的,一定要生一個女兒,嫁給已經兩歲的我。辛兆元的老婆當時已經三十多歲,辛兆元得了空就操勞,幾經努力,才在第二個年頭播種成功。所以我比辛桐花要大四歲。
我聽完這段舊事,目瞪口呆。天啊,辛桐花之所以來到人世間,竟然是因為我?我瞬間也明白了為什麼我父母隻是簡略提過我爸和辛兆元互相救過命,卻並沒有告訴我,我和辛桐花還有這些淵源的原因——多半是因為我爸媽最初覺得大家都是煤礦工人,互相定個親,也沒什麼。然而世事難料,我爸媽下了崗,而辛兆元卻成了企業家,估計後來辛兆元再也沒提過這件事。我爸媽可能就認為我已經配不上辛桐花,所以才一直沒有對我說起過。那次辛桐花和我進城冒充我女朋友氣丁敢當,後,我和辛桐花去我家吃飯,我媽給了她一條項鏈。我當時還以為這是我媽又在為我張羅婚事,亂發定親信物,這麼看來,敢情那是我媽的退訂信物才對!
我說:“啊,這個,這個...那個......”我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怎麼,我妹妹還配不上你?”辛虎的虎眼一瞪,還是蠻嚇人的:“你打算什麼時候和桐花正式定親?”
我趕緊說:“大哥,你也知道,最近我在忙茂林鎮改造的事情......現在有些人惡意擋道......”
“你的事情,我聽說了。聽說夏世蘭故意在裏麵裝怪?”辛虎嘿嘿冷笑:“走,老子們現在就去弄死他!”
“別喲,現在是法製社會。”我說。這會提出的是法製,還不是法治。法治還要過很久才會提出。
辛家其他人,立即開始對夏世蘭進行聲討和謾罵,七嘴八舌為我出點子,如何對付夏世蘭。
嗯。話題轉移很成功。
男人嘛,對於事業的關注度,始終高於女人。
隻有辛桐花不說話,咬著嘴唇,一直死死盯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