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我睡得並不好,可以說是輾轉反側。我知道,即將到來的幾個建設項目,將是我人生的分水嶺。我現在沒有錢,如果單純從掙錢來說,現在是個極好機會,隻需要我吭一聲,或者暗示一下,趙長海,談大力等人,都會為我提供大把的票子。但是我的仕途,就將戛然而止。如果我以高高在上的冷清,拒絕了他們,我又擺脫不了我的貧困狀態。我到底該怎麼做呢?
第二天,我又去了回龍新村,問了下牛莽哥,社員們對於征地到底什麼意見。
“他們同意以租地的方式,進行土地調換!”牛莽哥顯得非常開心。其實我知道,村裏的工作能否推開,和村三職幹部有很大關係。村幹部是選舉製度,並非任命,大家選的,都是自己比較信賴的人,所以這些村幹部說話,比鄉鎮幹部要管用得多。我更知道,如果不是我提出的讓牛莽哥老婆去即將開辦的預製場打工,他怎麼可能毫無餘力去推動這項工作。
抓矛盾,必須緊緊抓住主要矛盾。牛莽哥是回龍新村建設的關鍵人物,必須緊緊抓牢。
世間的道路,是曲折的,迂回的。走在路上,雖然費勁,但是總比不去走的要好。
我又去了其他三個村子,動員村裏的幹部趕緊召開村集體會議。至於如何鼓動的另外三個村的村幹部,方法和靈台村一模一樣,都是讓他們加入創業大軍——是另外即將開辦的企業。
一天後,這三個村子裏反饋消息:“社員工作做通了,可以簽協議了。”
“抓緊時間和農民簽字!誰要是完不成任務,別怪我不客氣!”庚即,我在茂林鎮連日連夜召開全體幹部職工大會:“茂盛書記,請你以鎮紀委的名義,立即通知所有人停止休假,全部回來上班。”楊茂盛點頭道:“好。”
“小楊!”
“在。”黨政辦小楊停下筆,抬頭看我。
“租地協議起草好沒有?”
“好了呢,已經交給司法所幫忙看看是否和法律法規抵觸。”
“幹得好。”我表揚了一下,側頭對楊茂盛說:“兩人一組,成立二十個工作組,撒入四個村,三天內必須把協議簽完。”
夏士藍陰陽怪氣冒出一句:“要是簽不完呢?”
我笑笑:“放心吧,能簽完。我在這裏承諾一句,簽一戶字,鎮上給工作人員考慮100塊錢下村補助。”
下麵的人一聽,心裏一算這個賬——這會大家的工資都隻有幾百一個月,這要是一天簽10戶的話——大家立即開始了交頭接耳。
劉鋼在下麵喊了一句:“霍書記,比如我簽完了我應該簽的,可不可以去其他村簽呢?”
“可以!”我點頭:“劉所長提得好。這是一個憑本事吃飯的時代,誰有能力誰上,不能因為個別人偷懶,我們就無法開展工作。”
實際上,還沒有要到三天,協議全部簽完。一共也就那麼兩三百戶數,若非需要鎖定相關賠償,實際上半天就簽完了。時間主要消耗在需要點清楚賠付的青苗、房子麵積,水井、墳墓等等數據上。簽協議的本身並不消耗時間。
又過了兩天,回龍新村進行了奠基。
我沒想到的事情發生了。
“租地建新村,招商辦企業,盤活農村土地,解放農民雙手,回龍新村建設啊,為大家開了一個好頭,帶來了新的思路。”萬萬沒想到,回龍新村奠基這天,不僅吳江來了,就連易樹槐也來了。易樹槐高矮一般,不胖不瘦,長臉上,帶著一副眼鏡,講話頗有風度。他具有一種奇怪的氣質,明明長得很接地氣,但是一開口,你又覺得這人很儒雅。
易樹槐抓住鐵鍬,用力一踩,再一翻鍬,將土蓋在了一個寫有“回龍新村”的石頭上,算是定下了回龍新村的基調。
奠基完畢,易樹槐又走到石頭邊的一棵柏樹苗子旁,撮土,蓋住苗子根部。其後,跟他來的一長串人,都象征性地在其他苗子上,撮了一鍬土。
然後,易樹槐和吳江等人,到了牛莽哥的院壩裏,開壩壩會。所謂壩壩會,顧名思義,就是在田間地頭農民家門口的院壩裏開的會。幾條長凳一圍,人人拿出筆記本,站著坐著,會就開上了。一般來說,這種會,都是用來解決實際困難的會,是最簡單而最有效的解決問題的一種方式。它不像在正兒八經的會議室開的會,比較虛;壩壩會,很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