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收錢2(1 / 1)

攀開雜草,順著斜坡,沿著腳掌寬的路下去,嘿,張羊兒的房子看來想修在半山腰。遠遠的我比對了一下規劃圖,這房子恰巧在規劃圖的邊緣內。

我大模大樣走到地基邊,向下看了下,不得了,斷麵陡坡下是萬丈懸崖;向上看,好家夥,此地基距離地麵至少有幾十層。幾十層?得好多錢?一五得五,二五一十……懶得算了,一個窮山溝裏的農民怎麼可能修幾十層樓?

我順手拿起地上的一頂草帽,邊扇邊說:“叫張羊兒出來見我。”

相當於放了一個很不響的屁。

工地依舊熱熱鬧鬧,該拌灰漿的還是在拌灰漿,該抬石頭的還是在抬石頭。

四處瞅瞅。工地邊,有一架罩著烏黑烏黑的蚊帳的床。床後鬼影憧憧。這種場景我已早已司空見慣,張羊兒及其家人一定躲在那後麵避而不見。

“哐當!”

我一腳揣翻近處的鐵鍋。

“啥子,你要幹啥子?”鍋兒是鐵鑄的,而廢鐵都要賣8毛一斤,鍋兒爛了個洞,一個半大老頭從床後跑了出來。他胸前插著一排肋骨,一吸氣,肋骨特別凸出,可以想象那層皮包著的定是一排憤怒的飛刀。我說你就是張羊兒?張羊兒點了下頭,左手的菜刀、右手的蘿卜跟著麵皮、頸椎、筋骨一起繃緊:“你是哪個?你這麼凶幹啥子?你是土匪邁?土匪複活了邁?這可是共產黨的天下!”他看上去就如一張蓄勢待發的老彎弓。

天池鎮解放前就是個聚集土匪的地方。張羊兒是建房老板,他一和我雄起,光著頭的,光著膀子的,紮著褲管的,一大群工匠都停下動作,扛的扛鋼釺,撈的撈鋼筋,斧頭錘子直朝我圍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