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伯牙在電話裏告訴黃曉軍,說有事兒想和他單獨聊聊。要是今天太晚,就明天再說。黃曉軍從湯伯牙的語氣中感覺到,湯伯牙一定是有要事和他商量。他考慮了一下,決定今晚就跟湯伯牙見麵。
黃曉軍掛了電話後,對邱建說:“這樣吧,湯哥想單獨見我,可能是關於張河林那邊的事兒。我現在過去一下。你呢?”
邱建疑惑地看著黃曉軍,緩緩地問:“不會有什麼大事吧?”
黃曉軍搖搖頭,說:“說不好,我聽湯哥的語氣有點兒不太對勁兒,我過去就知道了。要不你就在這兒等我?”
邱建點點頭。
湯伯牙和黃曉軍在北京大飯店的咖啡廳進行了一次深深的長談。湯伯牙從黃曉軍那裏聽到了一個令他震撼的故事:
黃曉軍和黑子是童年的夥伴。那時黑子家很苦,一家六口,久病不愈的母親,以及其他三個姐姐妹妹,全指著一個普通職員父親每月微薄的工資。黑子是家裏惟一的男孩子,由於貧困和社會的歧視,在黑子幼小的心靈深處埋下了對社會、對老師、對同學、對家庭……一種永遠磨滅不掉的怨恨和冷酷。有一次,黑子不小心把同班一個女同學的墨水瓶打碎了。那位女同學哭著喊著要黑子賠她,黑子沒錢,賠不了。後來女同學當工人的哥哥來了,照著黑子的小光頭狠狠地抽了幾巴掌。就在女同學的哥哥轉身準備離去的時候,黑子抄起地上的半塊磚頭,朝人後腦勺扔了過去。女同學的哥哥當即被砸了個半死。黑子以為出了人命,跑到學校附近的一個大湖邊,準備投湖自盡。那年黑子還不滿12歲。後來是黃曉軍拽著父母,把黑子接回了自己家裏。
“黑子和我有著截然不同的性格和愛好,但我們在童年時代建立的那種友誼和情感,伴隨了我們以後的日日月月。臨近初中畢業的最後一個寒假,黑子的父親醉死在了大街上。黑子不能再上學了,他進入了社會。等我考上大學的時候,黑子已經成了他那個圈裏有名的一號人物了。他下雲南、跑緬甸、闖廣東,販賣珠寶玉石、走私家電,可能也販毒,他確實發了財。被學校開除以後,我離開了學校,那個夜總會就是黑子為我投資辦起來的。後來我才知道,黑子手裏掌握著一個頗有勢力的販毒集團。我勸他適可而止。可他告訴我,他這一輩子是止不了了。他的身後是萬丈深淵,前麵是一片火海,他寧願被燒死,也不肯掉進深淵被摔死。他曾經有過悔悟,但那也是在有了白姐以後,為時已晚。就在黑子出事的前一個月,他找到我,要我帶上一大筆錢遠離北京,永遠別再回來。這筆錢足夠我在全世界任何一個國家好好過一輩子。至於白姐,他希望將來我能夠盡量照顧好她。他現在不能把這筆錢分給任何人,那樣早晚會連累別人。黑子出事是因為販毒集團內訌引起的,有人告密,想搞掉黑子,黑子鋤掉異己的行動最終失敗了。黑子被槍斃以後,兩個漏網的告密者滿世界找我,他們猜到了,黑子肯定把錢轉給了我。沒辦法,一是為了給黑子報仇,二是為了保護我自己,我隻好又除掉了那兩個傻瓜。有意思的是,他們在國內托人、花錢,為的是想要活下來,而我卻在國外,往國內送錢、托人,為的是要他們的命。結果我贏了。
“俗話說得好,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但我帶回來的那些錢,是怎麼花的、都給了誰、給了多少,我還真不知道。不過這無關緊要,反正我的目的達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