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外麵是瓢潑大雨。
白錦和白花語撐著油紙傘推開門的時候,剛好劈過一道閃電,把人影映的像是鬼魅。雯姑姑瞪大了眼睛,嘴角牽動了下,然後趟下淚來。
白錦餘角看到了,她喊的是,夫人。
她把白錦當成了早已過世的大夫人,表情才會那麼驚恐。效果不錯,也不枉費白錦為此花費心思換了這身紫衣,這麼端莊高雅的飛鳳髻。
見屋內的燈火點亮,雯姑姑看清來人,這才緩緩的垂下頭去。
白花語笑道:“雯姑姑,我和長姐來看你了!”
她看著這明朗活波的少女,又望向那冷漠如霜的女子,眼中淚光閃動,這麼多日,像是被人遺棄般,除了每日送飯的小廝,誰還肯來看她一眼。
在落難後她才知道自己,是如何的不受人待見,原本唯唯諾諾的丫頭婆子,連門都不願踏入。
“我聽三妹說了情況,沒想到萬姨娘這般心狠,想姑姑也是為了錦兒才成這樣,錦兒豈有不來的道理。”白錦坐在床邊,將藥碗從籃子裏取出來。
舀起一勺藥遞入她嘴中:“娘親曾說,錦兒出生後,姑姑也這樣給錦兒喂過水。”
雯姑姑嗚嗚了幾聲,將藥吐出些許。
白錦又舀了大勺給她喂了進去:“後來,錦兒長大了,也曾看到姑姑給重病的娘親喂過藥,和現在差不多。”
雯姑姑臉色大變,將藥往外麵吐,手腳開始劇烈抽搐。白錦將她嘴邊滑落的水一滴不剩的舀了回去,“看來姑姑都記得,娘親當時也是拚命往外吐,對了,也是這麼個暴雨夜。”
白錦將藥碗給擱到一旁:“當時姑姑也說著話,你說,夫人喝下這碗藥你就解脫了,夫人你早就該去了…夫人,夫人!明明都是一樣的人,憑什麼有貴賤之分,你憑什麼是主子,我卻是仆人?不過,現在好了,侯爺前些日子去了我的屋,隻要你去了,他定然會扶我做正房的。你放心,我占了你丈夫,必然會好生對待你女兒的,安心的走吧…”
白花語捂住嘴巴,盡量讓自己不叫出聲。
屋外,一道閃電轟隆劈過!
“姑姑。”白錦眉眼帶笑:“感謝這麼多年你隻是拿我撒氣,並沒有殺我,你放心,我給你選了個好去處,可以陪伴我娘親。”
她手抖的更凶猛,白錦握住:“見到我娘親好生賠罪,她會原諒你的!”
她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將手搭在白錦手中,然後含笑閉眼。
暴雨,驚雷。
擱在牆角的油紙傘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白花語推門而出,跑入雨中忽然蹲地嗚咽,那聲音由小變大漸漸清晰起來。冬兒正想去拉,卻見白錦從屋內出來,撐著油紙傘走去,默默的撐在上方。
白花語抹掉淚水,揚起蒼白的臉來:“大姨娘那麼善良的人,待下人那般好,雯姑姑為何要害死她?就因為那個主母之位,竟然值得害死一條人命?”
白錦看她:“沒有為何,這世上最狠毒的本就不是砒霜,而是人心,你若是不強大起來,隻能任人宰割!”
白花語愣了陣,冒著雨跑遠了。
……
“第五個…”
冬兒將前來偷窺的,隱藏的,往房頂上爬的全給丟入池中,然後笑嘻嘻的拍掉灰,說道:“主子,都辦妥了。”
白錦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那些丫鬟婆子抱著胳膊凍得發抖,遠遠的看著那抹紫色的撐傘倩影似乎在笑,比池水還要凍人。
“你們看清楚那是誰了嗎?”冬兒蹲在池邊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