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在目光交彙之前,費麗文就扭頭離開了。
女戰神陪同卡索在所有官員的簇擁之下,將聯盟的這位執政者送上雙座位的迷你飛行器,這架飛行器會送尤利安和淩一回到戰艦上。這一次宴會就算是圓滿地結束了。
淩一終於能坐下來休息了一會兒。
一坐下來,她立刻就將禮服的領子拉開了一點。蕾絲好看,但再軟的蕾絲也紮人。
夜幕下的帝星因為還存在著磁力影響,所以城市燈火看上去並不那麼繁密。顯得格外的蕭條。
尤利安注視著外麵,對淩一說:“不用幾年就能恢複了。擴大隔離器範圍並不是什麼很難的事情。”
淩一沒有說話。
尤利安注視著夜色,沉默了一會兒。說:“如果你不喜歡跟她們說話,以後可以叫她們走開。”
“她們可能會抱怨、不滿。”淩一謹慎地回答。
“你在為我著想?”尤利安反問。臉上似乎有點笑意。
“聯盟和帝國的關係還十分脆弱。”淩一認真地說。她不知道自己還能為兩個政體之間的和平做些什麼,除了這些小事。所以她不能任意而為。
“沒有哪一場國家與國家之間的戰爭,真的是因為一個女人的任性而發生的。”尤利安溫和地說:“每一場表麵上因為很小事件而引發的戰爭,事實上都有著各種各樣的隱情。政治並不像你想的那麼簡單。你不想做什麼事,就可以不用做。”
“他們會去找你報怨?”淩一問。因為這些人真的認為她是王後。
“不。他們還不了解我。所以會先觀望我的態度。如果我縱容你,那他們就什麼也不會說。在他們眼你,你隻是一個淺薄的女人。”尤利安解開袖口的扣子“隻要他們這麼想,那這就隻是小問題。他們比我們更想維持和平。其實在這種時期,我們表現得越隨性,越不在乎,他們害怕我們還有後招,就會越小心翼翼。”
“那麼聯盟還有後招嗎?”
尤利安笑了笑“你認為呢?”
“以前的話,我肯定會認為你是一個非常正大光明的人。可能你隻是利用了他們那種狹隘陰險的心態。使得這次和談更加順利。”淩一說“但是現在我也不確定。”
“為什麼呢?”
“在我很小的時候,遇到一些事情,我認為是因為自己太過於輕易地相信表麵的東西才造成的。”比如那位救濟孤兒院的修女,淩一曾經非常地信任她,認為自己可以將一切告訴對方,並且從她那裏得到幫助。但事實上,並不是這樣。
“後來我認為自己有了長進。但是現在現實證明,我從來沒有看清過身邊的人與事,仍然與以前的自己沒有什麼不同。”淩一垂眸說“所以我想,我對人的多數判斷都是錯誤的。雖然過去了很長時間,我誤認為自己有所進步,正在變得更加厲害,更加像一個有能力的成年人,但是事實上,並不是這樣。”
她甚至在不知道怎麼麵對這種局麵的時候,隻能選擇一走了之。用這種懦弱無能的方式,來結束自己的困境。沒有什麼是比這更加懦弱的。
尤利安那雙眼睛若明幽暗,他說:“阿淩,我大你很多歲,但是我也仍然不能完全相信自己。也不敢肯定地說,現在的自己,有沒有比以前的自己所做的決定與判斷更加明智。但這並不說明我們沒有進步。隻是在我們變得更加成熟的同時,世界也變得更加的複雜。”
淩一說:“但是你看上去非常的可靠。每個人都相信你的判斷。”
尤利安笑起來:“其實是很害怕的。”
淩一抬頭看著他,他並沒有撒謊。“真的嗎?”
“當然。”尤利安雙手枕在腦後“當別人信任我的時候,他們就不會再為自己做的決定是不是正確而困擾,隻需要跟隨我的腳步與選擇,所有的責任都被放在我的身上。所以我也會很害怕自己會辜負他們的期望,不知道自己做的是不是正確的選擇。”
“那你怎麼辦?”
尤利安長長地舒口氣,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椅子上“沒有辦法。隻能放輕鬆,然後加倍地盡力。”
“很疲倦嗎?”
“也還好吧。隻要堅持下來,得到勝利的時候所感受到的喜悅也是翻倍的。得到多少就得付出多少。”尤利安說。
談話基本上歪得無邊無際了,但是淩一感覺到了些許安慰。
她現在被逼得麵對很多的問題。
比如,自己跟費麗文還是朋友嗎?與卡索之間的恩怨又怎麼算,到底應不應該找卡索複仇?在失去了所有的能力之後,她的位置到底在哪兒,又該以什麼樣的態度自處?到底應不應殺死洛奇?
但是問題雖然很多,她還是又重新燃起了一些希望,覺得自己隻要再堅強一點,就能把現在一團亂麻似的局麵理出個頭緒來。
一切都會解決的。她想。
“你還餓嗎?”尤利安問她:“我看你也沒有吃多少東西。”
“有點餓。”淩一老實回答。
尤利安說:“我那裏還有麵包幹。我可以分給你一點。”
“麵包幹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