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卷起桌上的三隻桃子,又摟了一些吃食,趨身邊人都被場上兩抹顏色吸引時,溜了出去。心裏悶悶的,夜風吹著頭發飛舞,天邊有點點星光閃爍,夜了。不遠處,城門外的街市燈一盞盞亮了起來。恨恨地咬下一口桃子。入口的香甜並沒有驅趕掉心中的不爽。雖然之前已經聽別人說過,拆了各妃的舞閣的人是他,卻心下一直不願意把他們聯係在一起。可是,那樣維護的心情,讓那樣平時對什麼都不屑的他居然會起身,而把皇帝,和妃的夫君直接比了下去。咬掉最後一口桃子,大大的桃核發泄似地往樓下的觀景台扔去。
“唉喲”一聲悶哼,我愣了一下,立刻反應過來,打著人了!真是背呀。今天晚上這樣的場合,能被這帶口水的桃核砸中的,可不是一般的貴人…用力地掐了自己的右手,吐了一下舌頭。趕緊跑下樓去,燈火通明處,卻不見任何人影。我著一身宮裝,大紅大紅的顏色,燈火朦朧中,尋找著那不知的人。我想,若當時能留下那個鏡頭,我也會為這樣的月色這樣的人定足的。錢同樂的眼中,正是這樣的風景。
錢同樂想,如果真有命運之手來安排的話,那天,命運之手推了他一把。在等段執的時候,他躺在觀景台補覺,卻莫名地被一顆桃核砸中,正想一掌拍暈那灑口水的人,卻在抬頭的刹那定住了,那一瞬間永遠留下心中,哪怕幾度輪回,都不願意忘記。那個女人,一片紅色豔麗,在昏黃的燈光下,風揚起發絲,美好得不似人間,如果忽略她眼中那一抹悲傷的話。很想抹掉那眼中的情緒,於是,他喊了一句“唉喲”,就是想看看這女人會有什麼反應。不想那女人居然會吐吐舌頭,然後一陣小跑下來,他便隱在這月色中,看她焦急地尋找,也不急著現身,待她轉身時才發現竟是那夜在宮中對著月亮喃喃自語的小丫頭。那她的身份,難道已經有了封號?心裏有一小陣的不舒服,卻又暗自責怪自己,關自己什麼事兒,便轉身離開,卻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那女子還在暗自懊惱,不由得勾起嘴角,然後消失在夜色中。
我理了理宮服,心裏想不知道是哪位可憐的人,真是對不住了。一抬頭便看到那大紅色的樓應景。可能因為十四姐的原因,又可能因為他穿那一身紅色比我更加襯,或者說那紅色在他身上簡直是完美無瑕,相比之下,自己倒有些撐不起場了。於是,轉身便從另一個台階上去,卻在最後一級時,被一片炫紅擋住了眼睛。
“我們見過”他很直接地拉住我的手。
我一掙紮,想拍掉他的手,卻被他越發抓得緊。“放手。”我沒好氣地低吼一聲。
“哦”他意味深長地說了一聲,抽回手,然後倚在欄杆上,背對著我,給我讓出一條道。“我以為你會記得我呢。”在我經過他身邊時他低聲道,“阿嬤說,手心的感覺是最忠於心靈的”。我愣了一下,轉過頭看著他,這麼近,都能看到他嘴角的小梨渦。長長的睫毛像小扇子一起,遮起了眼裏所有的情緒,也沒由得像蜂針一起蜇了我的心一下。他見我在看他,突然把臉湊到我臉前,“好看吧?”小梨渦越發深了,“比段呈風如何?”
我承認我沒出息,是的,那一刹那我忘記了對他的厭惡,也忘記了反應,然後他便那樣把玩著我垂在胸前的一縷頭發,那樣挑畔地笑著看著我身後的段呈風。
“理枝?”一聽是這冤大頭的聲音,我趕忙轉身,頭便嘭地撞了樓應景的鼻子,“啊”的一聲,不是我,是他,我心虛地跑向段呈風,樓應景捂住了鼻子。
“活該”,我小聲地說了句,段呈風卻皺了皺眉。
十月,我自動忽略心裏的小小不滿,誰沒有一段過去呢?隻要現在的段呈風是我的就可以了,哪怕哪天他真的不屬於我,那也隻能說明我福淺,或是他緣淡。緊了緊挽著段呈風的手,不由得笑了起來,真好,不由得小自豪了一把,要是在現代交到這麼多金又帥氣的還有才的男朋友,應該有多幸福呀。我是不是太走運啦?這一切仿佛不太真實。
“你在看我什麼?”段呈風突然捏了一下我的鼻子。
我趕緊收回那貪婪的眼神,傻傻地笑了搖搖頭。
“知道麼?有時我會覺得自己在做夢一樣地不真實,不過,如果這真的是個夢,那就在夢裏瀟灑開心一回好了,人生也沒有幾個做美夢的機會呢。”我有些感慨地說著。樓應景自上次宴會後便以水土不服休息為由沒有再出現在大家視線中。這些天總是會時不時地晃出他的影子在眼前。那天晚上他拉著我的手,那感覺,我心裏再清楚不過了,就是中秋那天我在人群中拉錯的人。又是這隻做孽的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