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回家,是因為我怕父親的咆哮,以及母親絕望的眼神,她會說北大有我的位置,我應該去那裏守候。通過手機短信,我很快就聯係到了若涵。若涵的手機很漂亮,但她從來就沒有說過一句話。
若涵對我的突然歸來很吃驚,她短信問我:“你真的退學了?”我說是的。她又接著問:“不上學怎麼行,你爸爸媽媽會傷心,你是怎麼想的?”我說,我想和你在一起。她好久才發過來短信:“晚上在家樂福一樓見。”我說不出的一陣驚喜。
坐在家樂福的長椅上睡覺,一直等到天黑,若涵真的來了。輕輕坐在我身邊,摸我的臉。我起身笑笑,她專注地盯著我的書包。
“我不想去學校了,我受不了沒有你的煎熬,他們都不喜歡我,所以我回來了。”
若涵聽了,眼睛裏閃過一絲迷茫,她點點頭,緊緊地抓住我的胳膊。
“若涵,我不敢回家,我不知道應該去哪裏。”
若涵起身,拉著我就走,她用啞語告訴我,要帶我去她家。
我很奇怪她家那麼大的房子為什麼隻有她一個人。若涵告訴我,她母親去她姨媽家裏了。
我們一起在她家裏做飯吃。我知道她平時在家什麼活兒都不幹,因為她連米在哪裏都找不到,可是這時她卻爭著幹這幹那。我常在她身後擁住她在她耳邊說“你真像是我老婆”,她羞了,推開我去看電視。有她在身邊,真的就象疲憊的旅人看到久違的燈火,什麼也不顧,隻求擺脫身邊的孤獨,哪怕隻是短暫的一瞬。縱使心裏明白片刻的歡愉掩蓋不了長久的憂慮,但在這電光火石的心念閃動之間,體會到的便是愛了。
那一夜,我們坐在沙發上料到深夜,她的本子上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字,比我的作業都要多。
第二天,我租了房子,花的錢是父母的,那是學校給我退回的學雜費。
就這樣,我和若涵經常住在一起,她成了我的“妻子”,而且在一所特殊學校上學。
她的生日快到了,我早早就在花店定下了大捧的玫瑰到約定的地方等她。我來的太早,一個人西裝革履傻子一般捧著大束的玫瑰站在街邊享受路人百分之九十九的回頭率,窘得我心裏直盼她快點來好讓我離開這裏。在接受了大約五千三百六十次的注目禮後,熟悉的身影終於飄然而至,嬌豔的紅唇也似帶露的玫瑰,輕啟微合之間已讓我感到絲絲暈眩。
我們去定好位的餐館,那是一家非常有情調的西餐廳。雖然她知道我最怕刀啊叉的麻煩,可她堅持要來這裏,我當然同意,至少我也不會因為用錯餐具或是亂點菜單而出洋相。
我們坐在臨街的窗口,窗外是一條安靜的小街,可以看到這家餐館匠心獨具為了營造氣氛而特意在門外鋪就的一段小石子路和十八世紀老歐洲式的銅製街燈配合桌上搖曳的燭光純銀的餐具和絲絨桌布,舞池中有樂隊正奏著輕柔憂鬱的藍調。說實話,就吃飯而言,我並不喜歡這種看似羅曼蒂克的燭光晚餐,我推崇的仍是中國五千年傳統沿襲下來的亮亮堂堂熱熱鬧鬧推杯換盞觥籌交錯。